月色流光,洒落在梧桐树上,梧桐叶看来好像带霜似的,有点清冷,又有点萧瑟与凄凉。周睿定定的望着树上那寥寥可数的梧桐叶,忽然有些感伤,他自问不是多愁善感的男人,可是,此时此刻看到树上弱弱的、嫩嫩的梧桐叶,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无力,在清冷的月色下,就像在经受了霜冻一般,不能不惹人生怜的。
当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中想想念念的女子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月色流光,霜梧未醒。就是再好的景致,也入不了这位将军的眼了。
他不是送了霍霜梧去找御医了么?怎么霍霜梧还没有醒来?御医给霍霜梧把过脉之后,只是脸色凝重地看了周睿一句话,把周睿的心给弄得拔凉拔凉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将军。”说罢,就要离开。
周睿扯住御医,大声喊道:“御医,难道你就没有方法让她醒来吗?”
御医没有回答周睿的话,而是转向霍霜梧,再回过头来,道:“将军,难道你没有留意到霍姑娘紧皱的眉头吗?很明显,她是不想醒来,怕是内心在挣扎吧。老夫从医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但是——”周睿正是心急得很,这御医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放低声音,道:“霍姑娘的病情比他们要严重得多。她的脉象貌似平稳,实则暗含凶险之象。如果是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那就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听到这话,周睿实在是心痛万分。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榆木似的,怎么会弄到今天的境地?
御医显然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的情状,也不想再看周睿纠结的表情,迈步就要走。周睿情急之下,抓住御医的肩膀,道:“御医,告诉我,怎样才能让她醒来?”
御医见堂堂大将军竟然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也有些动容,便道:“将军,恕老夫无能,这等事情,旁人实在不上手的,就是将军也不行。这个,只能靠霍姑娘自己的意志力了。”说罢,匆匆离去,也不管周睿了。
其实,御医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只是,周将军喜欢这个霍姑娘,可是,皇上也对她有意呀。又听说荆南国的公主要来和亲,怕是要给这混乱的关系再一脚。这些事儿么,自己老胳膊老腿的了,再干几年,就要乞骸骨的了,也懒得管这些事情。清官难断家务事呵!
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太医院,而是去了一趟御书房,向赵熙报告了霍霜梧的情况。
赵熙一听,脸色也有些沉,但是,他的定力毕竟要比周睿要好。他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良久,方道:“行了,此事朕知道了,太医下去休息吧。”说罢,他的目光回到案几的文书上,眉头皱得很厉害。他缓缓地坐下,把来自漠北的国书又翻开了一遍,好像要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要用眼光给洞穿似的。
漠北也要和亲啊,还点名了要周爱卿呢。这下子,可真是麻烦。倘若是普通的公主要嫁过来,倒也罢了,可是,这个要嫁给周爱卿的人,是漠北的国柱呢!这可是个大麻烦!先不要说霜儿受不受得了,就是那个洛靖平洛大将军就够让人头痛的了。她要嫁给周爱卿,一来免不了对周爱卿暗生情愫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怕是,漠北需要这样一个将军!如果探子没有弄错的话,漠北是自从老皇帝病逝之后就陷入了内乱,洛靖平所支持的一方虽然有洛靖平这样的将才,但是,毕竟是少了点,而对手,漠北二皇子,麾下却是有着众多猛将!唉,霜儿啊霜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偏偏爱上了大顺的将军呢?!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朕?那样就可以省却无限闲烦恼了!
赵熙越想越心烦,觉着坐不住,便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想要外出散散心,见着了外面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那老梅树上的青果子,不禁有些浮躁,因为他发现,有个果子被虫子蛀了一口。真可恼!好不容易结了果子,偏偏又来破坏!开花结果,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