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来干什么!”
一早子若就被帐外嘈囔声吵醒。睡眼惺忪的披了衣服起床,从帐内的缝隙望出去,见清秋背对着她,两手叉腰的骂着对面的人,“你妹妹几番欺负子若,你又来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子若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由得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个被骂的倒霉蛋,好脾气的低着头,由她骂着,终于逮到她喘气的空隙,弱弱的说,“上次在街上,不知道穆姑娘是奉孝的夫人,多有冒犯,这次,是来赔礼的。”
子若听到他的声音,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居然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夏侯渊?
“我呸!问好?你是帮你妹妹来探敌情的吧?顺便挑拨离间?欺负就欺负了,还想来重温一遍是不是啊!滚,不欢迎!不稀罕你的道歉!”
“那,姑娘,在下告辞了。”某人落荒而逃。
子若在帐内听得感动的热泪盈眶,“清秋,你出师了。”
两个随从跟着夏侯渊离去,大气也不敢出,跟他混了那么久,一向只见女人奉承巴结他的,什么时候见他被女人骂过。
还骂得这么惨。二人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只恐怕自己行差说错一步,被他迁怒招来杀身之祸。
他却一直没动静。二人偷偷抬眼瞄去,只见夏侯渊在前面大步走着,肩膀可疑的耸动着,终于,按捺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抽了对方一个大耳刮子,不是做梦啊?
子若见夏侯渊走远,走到清秋身后,下巴搁在她肩上,“呦呦,小泼妇,厉害噢。”
清秋却一直没动静,半晌哆嗦着回过头来,“我……刚才,是不是骂了夏侯将军?”
“是啊是啊!骂得狗血喷头啊!”子若笃定的点点头,“我好崇拜你啊!”
“我死了,不要理我。”她呆呆的念了一句,转身回帐。
子若正欲跟她进去,却见荀彧远远走来,面有戚然之色。她心下突然一阵忐忑,便叫住荀彧,“文若,发生什么事了?”
荀彧四下张望一会,“进帐说。”
“是不是夏丘……”
“嗯。”荀彧点点头,“主公还是发兵屠城了,只是,司马将军的军队,在夏丘遇伏,全军覆没。”
“主公还是屠城了。”几个字,像一声炸雷在她耳边想起,脑中嗡嗡着想。他后面的说几个字,变得微不可闻。她一手扶着桌子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眼前荀彧的脸,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
“此时,还未在军中传开,恐扰军心,郭夫人还请勿对人言。”荀彧一拱手,“告辞了。”
子若失神了一会,猛得站起来,“曹!”
“不可以去!”清秋死死的抱住子若,“已经结束了,你去找主公还有什么用!”?子若推开清秋,“屠了睢陵还不够么!还有夏丘、襄贲、郯城!他要杀光这徐州百姓么?他的父亲就是人,那城中百姓的父兄,就不是人了么?!”
“想想郭公子吧!”见她一手掀了帐帘,清秋死攥住她的袖子,“如果主公知道是夏丘有伏一事公子早已知晓,他会杀了公子的。”?子若攥着帐帘的手颓然垂下,看了清秋一眼,默不作声的靠着帐壁。
帐帘再次被掀开,郭嘉走进,看了她们一眼。清秋松开子若,对他简单行一礼,便低头退了出去。
“子若。”他走到她身前,低下头,轻声唤了一句。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他苍白的颊上,顿时泛红一片。
子若右手僵在空中,咬着嘴唇,血丝密布的眼望向他,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他不答话,垂下眼睑,长长的羽睫在面上投下一片影。
“如果曹知道,就不会再派司马防打夏丘。你是要用夏丘百姓的命来取他的命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是你师弟的父亲啊!”她望着他,眸子一片血色,轻声说,“郭嘉,你好狠的心。”
他的唇,白的没有血色,依旧紧抿着,望了她一眼,戚然一笑,恍若隔世经年,看不清眉睫。
她的心,突然就平静了,那阵愤怒便被压在血里安静的流淌下去。她张开双臂抱住他,臂弯里的腰身很瘦,清清冷冷,他何时竟瘦了这么多。
“告诉我你其实告诉了曹,告诉我不是你的错,嘉,求求你告诉我,骗骗我也好。”她脸颊贴着他口,低声呢喃,“哪怕是骗我。”
他回抱住她,掌心在她脊背上轻轻摩挲,半响,低沉了声音道,“对不起。”
怀中女人的身子一僵,又软软的滑出他的手心。她握了他的手,十指交叉,拉他到榻上坐下,低头俯身向他唇上吻了上去。
她第一次那样主动而霸道的吻他,温柔缠绵。柔软的唇,划过他的面颊,眉目,又顺着他的颈一路下滑。
他一动不动的坐着,任由着她一寸寸的吻着自己。颈间传来微微的刺痛,有湿漉的体顺着脖颈滑到前,刺的心口一阵阵的痛。
她的手搭上他的发髻,攥着发簪向外一拔,青黛发丝映着跃动的烛光,散落垂在他的腰际,她的指尖穿过纷纷扬扬的发丝,仿佛穿过他的身体,一下一下轻轻的梳着,你还会和谁一梳齐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