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浩浩一会儿,又接着对我说:“不过说句实话,浩浩对浩浩还真不错,这两年对我也不错。”
“有哪个对孙子不好的?”我刚这样说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再看看候佩,她竟然似笑非笑,我突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现在我连让耿伯见天天都犹豫不决了,更别说让天天认袓归宗了,这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绝对会问你收了耿伯什么好处,如此热络的帮他说话。”
“难道你想让天天认为他没有爸爸,没有爷爷吗?”
“那你认为以耿家现在这么复杂的关系,我还会把天天拉进来掺和吗?”
她低头想了想:“你说的也对,这种关系的确太复杂了。只是我在想,其实他,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我向来是没什么同情心的,更何况那只是一个与我素未谋面的老妇人。
“两个孙子不是的儿媳的,而且还有一个孙子从来不曾见过面,甚至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你说,能不伤心吗?”
我没有回答,转而说你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
她侧了侧身子,看着了,很认真也很坚定的说:“阿艳,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当初一直很后悔把浩浩给了耿仲,因为我觉得我不能看着他长大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失败的痛。但经过这么多年,我慢慢地发觉我的想法其实是错的。母亲的爱固然重要,但并不完整。浩浩虽然没有跟我生活在一起,但他至少是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你明白吗?完整的家庭是有爸爸有妈妈的。虽然妈妈不是亲生的,但至少能让他知道他得到的爱是没有残缺的。如果当初我坚持把他留在身边,他不一定有现在这么快乐和健康。”
她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到:“阿艳,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不高兴。但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我也更不希望天天因此而养成不好的格。作为天天的母亲,你不妨站在他的角度想一下,他还是个孩子,因此他需要知道他也是有爸爸的。即使现在没有在一起,但爸爸还是存在的。你不能因为生下了他就剥夺他的这个权力。”
我怎么能不明白认为自己没有爸爸的那种感觉?我又怎会不了解明知道他在世上的某一个地方却不能见面的痛苦?
或许真如妈妈所说,我这样做只是想报复她?而当我把这些痛苦加诸在天天身上时,我难道就快乐吗?
我和候佩都没再说话。我的脑袋里全是天天含着泪和埋怨的眼,那双眼里,是与耿伯一样的深邃和清澈。
“说吧,你想怎么样?”
一坐下来,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他。
跟候佩聊天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复杂到我把情绪都摆在了脸上,连耿伯都注意到了。
“你心情不好?”
“是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是不好。女人心情不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忍不住笑了,看样子他以为我大姨妈来了,我也懒得做解释。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扯出了正题:“呃…那个孩子,叫天天是吧?候佩告诉我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仅此而已。”
“那你想知道什么?”
“都可以。”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说实话,我也有三年没有看到天天了。”
他不解,连我自己也不解,我怎么忍心把自己了的孩子丢在家里三年之久?我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他现在上二年级了,在一所私立贵族学校。成绩中等偏上,喜欢养金鱼,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跟其他小孩子一样喜欢拆装的机器人。喜欢踢足球,现在还在学跆拳道。”
仅管我说的很模糊和笼统,耿伯还是听得入了神。我想了想又接着说,“他的眼睛很像你。其他的地方比较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