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声,姐姐林培冲了出来,看见林安,仿佛见了鬼:“你……你没死……”
“我好好的呢,看,地上有影子,当然没死。”林安推开缠上来的大狗,问:“爸妈呢?”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林培抱了抱林安,眼中含泪的说:“爸下田去了,妈上山采药,林峰在楼下房间,你去看看他,他情况很不好……”
林安开门探头看到林峰躺在床上睡着,悄悄带上门,扯住林安:“你先给我说说情况,还有怎么上山采药,没钱送医院吗?”
“医院要是没药去也没用,浪费钱,不如不去,先去喂猪,我们边干活边说。”
“我也帮忙吧。”林安将包往椅子上一丢,捋捋袖子,找了围裙系上,跟林培一起进了猪圈。
猪圈是前两年扩建的,能养一百头大猪,此时栏里却只有四五十头的样子,想必是缺钱卖掉了一些。
发电机和粉碎机同时工作的轰鸣声中,林安知道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地震那天,林峰去城里跟同学聚会,开着摩托,结果遇到车祸,双腿粉碎骨折,医院要截肢,爸妈和林峰都不肯,加上医院人满为患,到后来有钱也买不到药,于是把林峰接到家里养着,请了中医,吃中药,结果中药也稀缺,药店不肯卖,只好上山采药拿去换。
林峰好几次想寻死,还是后来爸妈跪在他面前求他,他才挺着,活一天是一天。
更可气的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有人乘火打劫,往常那些没读什么书,找不到工作,只在乡里混着的人翘起了尾巴,把主意打到林培身上。
林安和林培两个,本来就是村里远近有名的出息人,读书的时候,画画得过好些奖,后来又在城里工作,一个月工资好几千,拿回家里不但还清了读书借的帐,还加盖装修了三层楼房,一二十间屋子,宽敞的猪圈,再加收割机耕田机脱粒机等各种大件,简直羡煞不少人的眼。
后来两姐妹一直不结婚,在村里就有各种地方流言蜚语,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说什么被人养了,或者眼光高,只能当一辈子老姑娘之类,其中以欧大姑声音最大。
林峰的事一出,欧大姑就走门串户,只说林家将来没人送终,还装作很好心的把一个隔壁村快四十岁的二流子说给林培,硬是要做媒,说什么只要林培嫁过去,那家就把三十岁的傻子女儿嫁给林峰,给林家传宗接代。
林培怎么会肯,就是林富民杨淑慧两夫妇也舍不得让那种人糟践林培,直接拿扫帚把欧大姑打出门。
“……你说世上怎么有那种人,当年读书的时候,她们说女孩子都是要嫁出去,读书没用,后来工作了,就满口夸赞,想法跟我们家借钱,到这时候,她就来落井下石了,知道我们家困难,也该把三千块钱还了啊……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
林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咬牙切齿。
林安帮忙抬着水桶,把猪食倒进猪槽里,看着大肥猪吃得稀里哗啦,恶狠狠的说:“下次再来,直接放狗。”
难怪今天欧大姑那八婆跟她打招呼,还说那些混账话,敢情是把做媒的主意也往她身上打了。
喂了猪,又喂**鸭,然后两人坐在火炉边给林峰熬药。
林培显得很憔悴,平日保养得好的皮肤糙不少,眼中泛着血丝,声音有些哑:“……我一号那天去了你们公司,你同事说看着你被埋了,我回来也不敢说,只说你去当志愿者了,结果那些八婆到处造谣说你被埋了,一会儿是跟着大楼沉了,一会儿是压在水泥板下,都看不出人样来,说的有声有色,好像亲眼看见似的,弄得爸妈都以为我说谎,偷偷去山上给你挖了坟,昨天算头七,把你以前的衣服埋了几件,还想瞒着我……”
听着林培的诉说,林安眼泪一滴滴落下,猛地起身,回身把包提过来。
林安拍拍林培的肩,看着她周身黯淡的气息逐渐明亮:“我没事,我命硬着,小时候从三楼掉下来没摔死,说大难不死必有厚福,这次,我真是遇到福了。”
林培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还遇到了神仙不成,别做梦了,这世上神仙虽然多,但一个个冷清冷灭绝七情六欲,遇到了也没用。”
这么悲观的林培,林安还是首次看到,了腕上的玉镯子,伸到林培眼下:“我就是遇到仙缘了,由不得你不信,看到这个了吗?”
林培推开林安的手:“什么也没有,你要我看什么?”
林安晃了晃手,玉镯子闪过道道流光:“玉镯子,真正的古玉,还能看什么?”
林培皱眉:“哪有什么玉镯子,你别开玩笑了,我没心情跟你闹。药好了,你端去给林峰,我上楼看看晒的干菜。”
望着林培远去的背影,林安狐疑的碰碰手中镯子,呢喃:“怎么看不见呢?明明在的啊……难道又一个后遗症……算了,干脆晚上爸妈回来了一次说吧。”
林安端着药走进林峰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瘦了不少的弟弟,心中一疼,手掌捂着他的额头,将白气输进他体内,林峰缓缓睁开眼。
“二姐,你回来了。”
“嗯,你睡醒了,喝药。”
林安上前,把林峰扶起来靠着床头,看着皱着眉,三两口把药喝了,塞给他一颗水果糖去去苦味。
“没睡着,听见你声音了。这药吃了没用,浪费……”
林峰垂着头,淡淡的说,眼中无光,满脸灰败憔悴。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