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住了。
辛辛苦苦帮别人打了一架,一句话就把别人心里的感激和感动给打跑了,这个桑杉啊,真是……
“我没有理由帮助不想反抗的人,因为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乐在其中,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是多元且丰富的。但是,当一个人面对不公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可以试着让她的声音变得更强大。”
“你把自己说得仿佛一个勇士。”院长面带微笑。
“不是,她是勇士。”桑杉把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儿拖到了自己身边,“被欺负了三个月还没有被打成精神病或者打掉心中的勇气,我认为她比我勇敢很多。如果您要定义我今天所谓的勇气,我只能诚实地回答说我一点都没有,只是从她身上借了一点儿。”
这个女孩儿似乎过于直率,可她的话语里有种煽动性,让人不期然就注意到了那个一直在啜泣的lin,继而想到她的反抗是因为遇到了校园暴力。
不用去说她的悲惨,反而颂扬她的勇气,这样的话术,李许默琢磨了一下,觉得桑杉简直是个天生的演说家。
“我觉得学校应该鼓励这种勇气,它不是产生于无知者身上的无畏,而是在深知自己体力、精神状态等等几乎所有方面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进行的绝地反击。”
事情最终以两个进行了校园霸凌的学生受到了严重警告,并且搬走而告终。
事后,李许默才知道桑杉轻描淡写的“随手相帮”到底是什么——她把盐水泼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上,然后通了电。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默默地抖了一下。
桑杉一战成名,李许默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这种兴趣甚至可以抵消他写论文的压力。
“我经常拍微电影,你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演员,有报酬的那种?”
李许默已经知道桑杉的手头颇为拮据,为了赚钱,她会写详尽的课堂笔记,然后出卖复印件,也做过收费押题,据说成功率不低。
停下脚步,女孩儿转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没有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
“兴趣也可以被消灭。”
一瞬间,李许默的心里一疼。
几天后,他拽着桑杉看他发在网上的那些微电影,兴致勃勃地跟她说里面采取了什么样的技巧和方法才拍到了现在这样的难得的效果。
女孩儿看着他,冷淡地说:“一台dv,一些毫无专业意识的演员,一个蹩脚的剪辑……你今年是二十二岁吧?为什么我感觉你对你自己兴趣的态度就像小孩儿玩儿泥巴一样敷衍?很抱歉,我没兴趣陪你玩泥巴。”
“现在我是个学生,当然不会有多少成本能够投入进电影拍摄里。”
李许默说出了他一直以来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
“好的,你加油,再过两年你毕业了,记得把这个借口更新换代。”
“你女朋友的嘴里有刀子,我跟你说,这不算什么,她心里有毒你知道么?”坐在西北的小馆子里吃着烤肉串儿,李许默瞪着肖景深,“她能一下子就切到一个人最痛的位置上,她跟我说了那句话之后,我连着半个月都睡不着,一闭眼不停地问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后来我就有了一个毛病,不端着我的dv到处跑,我就心慌。结果……”
手里握着木头签子,李许默摊手,脸上似苦似甜。
“硕士学位没拿到,家里断了我的钱,我只能回国,靠着拍广告和微电影自己养活自己……我拍了整整六年,头两年就住在京城的地下室里,五百块钱一个月的房租我还是跟人分摊的。你说桑杉这个人是不是有毒?”
喝一口凉白开,肖景深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