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面子斟酌。不知道陛下给不给老婆子薄面。”
众目睽睽之下,天帝压住了心中一口气:“孟女仙朕自然尊重,有话但请直言。”
“好,那老婆子就直言了。”
孟婆好整以暇,拄起拐杖,说得很简洁:“老婆子只一句。地府管着千亿恶鬼妖灵,溜出万分之一就能天下大乱了。天帝请权衡。”
我没有想到孟婆会说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
天帝眸子忽然一缩,拍案道:“你威胁寡人?”
孟婆笑得很轻快,声音也清亮起来,又像是我曾在天镜回忆中看到的娇美少女。“老婆子在地府仰看你们天宫多少年,早看烦了天庭狡猾伪善的做派。今日吐出心中郁结,这几千年来还从未这样痛快。”
孟婆向棠溪一欠身:“当年云逐刀下的救命之恩,老婆子今日也用命来还吧!”
她又看看我,垂下满是皱纹的眼角,忽然拍拍我的背,叹息道:“你终究与她这样相似。她已被无情的天庭所误,总不能让你也如此。”
我几时想过孟婆会向我说这样的话?
她眼中的我,一向是对天镜拙劣的模仿。想不到在尊贵的天帝面前,她会对我说出这样怜爱的话。
不自觉间,我脸颊上已一片湿冷。
我想对孟婆说不要这样做,我可以永远困在天上当这个神女,也不要他们与天帝冲突。我踏入天宫时已逃不出天帝的控制,何必再让祸事蔓延他人呢?
孟婆、水君、貔貅……还有我的棠溪!
我心疼他们啊!
“不要这样做……”我发不出声地在心中哭喊。
水君对孟婆长揖一回:“多谢女仙为我属下冒险。既然如此,老臣也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一句犯上的话。若陛下责罚孟女仙,那老臣便陪着她一同领罚吧。”
流仙阁本是歌舞升平,此刻已变成死寂之地。
众神仙唯唯诺诺,偷看着天帝的脸色。
天宫、地府、水部本是三足鼎立,共掌神州世界。只是天界居于高处,有神圣清气护持,鬼气森森的地府和泥沙里打滚的水部便尊天界为至高。可是细细算起来,这两部的实力可不弱于天界。
地府和水部最重要的两位臣子同时违拗天帝,这个局面,要怎么破解?
惩罚孟婆,地府会咽下这口气?撤掉水君,那东海龙王更善拉帮结派,真能托付天下河工水事于他?
天帝忽然大笑起来:“白露神女啊,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朕就知道,你这样的神仙,若不早日控制在手中,会成大患。你看,这水部和地府已经在为你,向朕逼宫了!”
我牙关打颤,发不出声音,只是觉得天帝此言,实在倒果为因。
想来不过是我拒绝天宫赐予的新差事罢了,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我与棠溪的话,我不在乎拖累他,总之我们死生一处。可是牵扯了水君和孟婆,我不敢放肆了。
我屏住呼吸,身体里天镜留给我的充沛法力在飞快地流转。终于,我感到唇齿间的禁锢一轻,大喊了出来。
我大口呼吸着天宫里冰冷的空气,将憋在心中良久的话喊了出来:
“我留在天庭,陛下可以关我,可以罚我,可以让我永远不回人间。只要您觉得我在您的手心里,怎样都好。可是孟婆和水君,他们是您的股肱之臣,是三界的柱石,陛下别为了我迁怒于他们。他们方才冒犯之过,请算在我的头上。”
棠溪苦笑着摇头,他悄悄把声音传到我心里:“你已经能冲开定身法了。小露子,你真的不比从前了。本君是多想看看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啊……”
水君与孟婆回头看看我,一个抚摸胡子,一个笑得皱纹纵横。
孟婆道:“水君,这小丫头想护着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