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你是我女儿,你的性格价值观我了解,你不会轻生,因为你知道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叶闻芳停住了脚步,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冬暖,仿佛要把自己的女儿看透一样。接收了夏冬暖惊讶却闪烁的眼神之后,叹了极轻的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把门带了起来。
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会害你,怎么会不担心你。可这一切却都伤害了你。叶闻芳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曾经想过,只要是夏冬暖真心喜欢的,那个男生不管家世条件,就算是自己看不上的,自己也会为了夏冬暖努力去喜欢。
可现在这个人居然是小含,居然是女人,这一切,当头棒喝,一下打碎了叶闻芳的理智。作为夏冬暖的母亲,这个事实太难以接受,也太跳脱现实世界了。
所以,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的左右为难,想成全,还是想拆散,前进后退都一样伤人几寸,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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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暖有些恍惚地呆呆坐在那里,看着门被掩上,整个房间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叶闻芳的最后一句话,堵死了夏冬暖的所有招数,仿佛徒弟在跟师傅比武,刚开始师傅总是让着徒弟,让他以为有机会赢,却在最后一招,轻轻松松地下了杀手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徒劳,痴心妄想。
心里想着伊韵含,担心着她。想到她会不会受到很大的压力被质问,想到会不会承受她们家这么多人责备而鄙视的眼神,想到会不会用什么特殊的手段让她放弃自己。最可怕的不是离别,而是离别后的音讯全无,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想像,而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消极的想像。
夏冬暖没办法继续想下去,因为想像会让自己的心疼到滴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时钟一格一格地迈进,秒针走过六十格,分针才往前跳动一次。时间从来没有过的这么慢,每一秒都拉长成了巨大的时间怪兽,吞噬着夏冬暖的理智和信心。
但不管这种思念的纠缠有多痛苦,夏冬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舍下这段感情。她只是担心怎么走过这一遭,甚至连一点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动过。因为,在她心里,总有一条路会留给她和含,唯一走不通的路,就是拆散她们。
夏冬暖曾经用过无数的方法想要逃出牢笼,逃出这个原本是自己避风港的家。翻墙,偷电话线,逃跑......她无所不用其极,是因为她已经饱受想念的折磨,只想见伊韵含一面。但她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竟然绝情到如此的地步,一点让步都不肯。
就算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她还是完全没有感情地把自己锁进那个房间。有一刻,夏冬暖真的想过以死要挟,但一想到伊韵含还在等着自己,那种信念又让她无法继续这个念头。
到后来夏冬暖再也不哭不闹了,但心里却还是被正面和负面的想法折磨着,打架着。一会儿觉得最多再熬几天一定能想办法见到伊韵含,一会儿又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终极了,或许永远都被困在这里了,除非自己答应永远不再见伊韵含。
这些想法,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心里,拔出和不拔一样,让人咬着牙还挨不过去。
夏冬暖愈发地憔悴了,有些精神恍惚,有些表达障碍。也不知道为什么叶闻芳硬是一点松口都没有,就算看着夏冬暖快要面临崩溃边缘也决不让步。
夏立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回来了,和夏冬暖谈了一次,也最终败退而走,只剩下夏冬暖冷笑着坐在房间里,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笑着笑着就留下眼泪来。这也是她这么多天来最后一次流泪。那种至亲的不理解,真的比任何人的反对都来得可笑来得可悲。
袁琴看着互相折磨的三个人,想开口劝,却发现两人的态度都出奇地坚决。只能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交流越来越少,到最后,夏冬暖都开始认命般地待在房间里,寸步不出,连吃饭的时候都不下来了。
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仿佛走进了一个怪圈,走进了一个围城,逃脱不开这恼人的家庭矛盾,而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但是事情,总是出乎人意料地发展着。谁都估算不到将来,即使夏冬暖和伊韵含都曾经打算和彼此终老。但想不到的是。
直到半个月后,叶闻芳和夏立同样一脸疲惫地走进夏冬暖的房间,看着床上那个一点都和自己女儿不像的干瘦样子,仿佛了无生气的洋娃娃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只是说了一句。”你自由了。”而那句话出口,叶闻芳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地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