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抱着自己的宝贝葫芦,默默看着。
鸿钧老祖终于开口,“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收了你们三个徒弟。”
——如果没有你们,我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和愧疚。
鸿钧老祖余音犹在,身影却已化作无数朵紫色莲花,飞散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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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此时,正是惊蛰时节。从地面遥望天空,竟是一片乌云密布。女人们忙着把新晾的衣服收回屋,小孩子坐在门墩上看蚂蚁搬家。
雷声从远处天边轰隆隆地传来。
成百的神仙,上万的天兵,却无人能阻挡那红衣的鬼魅。
东边的天柱已断,元始天尊在用法力支撑,西边和南边亦是如此,神仙们各施法术。然而天地四极已断了三个,只要北方再一垮,任谁也回天乏术。
世界即将坍圮,小孩子坐在门墩上叫:“娘!娘!你看蚂蚁搬小米粒呢!”女人抱怨道:“大宝,你还贪玩,快帮娘亲把晒的谷子搬回屋去!”
通天教主来到北方的天边,青黛色的天空中间有一道红褐色的光线,光线两边由红变黄,再变成蓝,如同晕开的五彩石。待更近了,便只能看到一片红光。分明是炙热的颜色,却偏偏冷得让人打战。红光中是一面黑色的墙。通天教主知道,这墙便是北方的天柱,只是因为太大了,所以看不到顶底和弧度。
他在这天的尽头,想起了很多往事。
通天教主闭上眼,静静伫立在北方天柱前,听着越来越近的风声。
朱华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睁开了眼睛。
——我用我这条命来保证,他若要劈天,除非先劈开我这副身子。
朱华漠然地看着眼前衣带飘举,神情沉着的仙人。
矛就握在他的手中,然后他用力刺了过去。
如同被利刃刺穿后脑,他觉得这一矛竟伴随着自身如此的剧痛。然而,他存在之目的便是要劈断天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眼前这个人是谁?
这个被他刺穿的人是谁?
这个还在呼唤他的名字的人是谁?
这个流泪的人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啊——啊——”北方的天边蓦然响彻如野兽般最原始的哀嚎。红衣人跪倒在地,凄厉地惨叫着。
散落天空各处的仙人都停下动作,愕然地举首望向遥远的北方。如此悲恸的声音,没有人敢相信,竟是由一个生灵发出来的。它是这样的惨绝,这样的撕心裂肺……
轰隆隆——轰隆隆——
小孩子跳起来,捂着耳朵扑进他的娘亲怀中,“娘!打雷了!打雷了!”女人忧虑地朝巷子里探头,心道自家男人不知有没有地方躲雨。
“通、天、教、主……”朱华的眼角淌下两行殷红的血,“我竟亲手杀了你……”
☆、第四十回化龙池红蛟受炼
天空乌云密布,仿佛即将压下大地。冷风瑟瑟,绵延千里的衰草如波浪翻滚。
荒芜的共工台上,紫黑色的蝴蝶乱舞。鸿钧老祖仰望着苍天。
红色蛟龙的哀鸣从遥远的北方传来,其他三边的天际迸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那是术法的光,神仙们在用自己的法力将天重新顶起来。
鸿钧老祖突然狂笑起来。
“盘古!你在这里!我知道!我知道你在!”
“出来!出来见我!”他尖声狂叫。
鸿钧老祖仰首四顾,整个身子摇摇晃晃,双手高举,不住地对着摇摇欲坠的苍穹咆哮。
“你不肯出来?好!好!”
他一把握住一只蝴蝶,顷刻间那紫蝶在他手中化作一柄匕首。鸿钧用匕首从自己的左肩狠狠剐下一片肉来。白皙的肩瞬间鲜血淋漓。
陆压此时已追了过来,忙朝共工台冲去,却不料被共工台四周的结界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