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相忘
第45章日记
我不想写日记。
当我看到这张纸的那一刻我就有种想要远远离开的yù_wàng。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在我眼里写在纸上的字永远都凝固在落笔的那一刻,但是写字的人会随着时间改变,会变老,变成熟……无论怎样,我就是讨厌看见过去的自己,或者代表自己过去的东西。
我想活在现在。
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记录下点什么东西的。时光不可信,记忆不可信,有些想法积存在心里再怎么深刻也终究会忘掉,比如说一刹那的醒悟和忏悔。
我要忏悔。
今天刚刚见完陈医生,然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面对另外一个听众我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他便建议我把所有这些心里想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写到纸上,也许会有利于缓解一下心理压力。但是我知道这只不过都是治标不治本而已,因为那些事情、还有当时发生的那些场景都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了,不可能再有任何力量把它们从我的记忆中清除掉了。而我不能就这样放任它们这样残是我所剩无几的理智,还有人需要我……非颐,还需要我照顾。
非颐……
我本来是可以救她的,完全可以的,只要我早一点发现她的状况,早一些跟清楚就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这么多事端。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一切都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即使没有我的存在,非颐终究还是逃脱不了那帮人的魔爪,只不过会少一些痛苦。总之,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我爱她,一直都爱,只不过从前没有意识到那么多,只是以为在一起就可以了。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已经完全想明白她在我心里究竟占有多重要的地位了。我不会再离开她半步了。
日子还要过下去,这一点我清楚得很。从那天开始我就意识到我不仅仅是在为了自己而活,即使不想承担肩上的责任我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现在背负了太多人的命运。如果选择逃避,那么身边的人都会因我而受到连累。我不能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地自己一人活下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也必须要写下这些事情,因为我的记忆现在影响的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了。所以我要在时光将它磨损之前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以便以后的人可以不会再次重蹈我们所有的覆辙。
如果非要给所有事情找个起因,我想就应该从我太公的八十寿辰开始。那时候我还刚刚来到内地,可以算是头一回与家族里其他几家人正式的见面。太公人很好,很和善,完全是我想象中的长辈形象,而寿宴里其他几位长老我都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因为他们面孔过于严肃地关系所以没有接近的yù_wàng。当时在座的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许何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认真地跟家族里的同龄人接触。其实在他们还没介绍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他可能是许家的另一个孩子了,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像许叔叔和许为了,那么好看的单眼皮真的在现在很难找到了。我记得他只是坐在那里低头不语,很缄默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理睬我的迹象。知道后来我旁边坐着的大人都走到一旁向太公敬酒我才找到机会跟他说话,而他看起来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冷血,只不过有其他许家的长辈在场他总显得很僵硬。
等到午后大家都散去休息的时候,太祖母把我们几个小孩招呼到一起来到她的房间,教我们静静坐成一圈轮流看一些以前家族里的老照片。说实话我对那些记载着光荣历史的照片几乎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当时身边坐着的其他小孩现在也都不剩下几个了。陈家上一代本身就很分裂,所以在我这一代只剩下一个老三的一个独子,而严家的小孩也都早在很久之前的车祸前全部丧生,我想这也是周绍言为什么能被严家认作养子的原因---在我们整个家族所维持生存的产业中,家中没有长子就相当于自行放弃上一代打拼下来的全部基业。不过连这个传统现在看起来也因为我的存在变得可笑起来;想必百年以来,历代的族长都不可能想到今日的三公会会由一个女人来掌管吧。
然而所有事情还是应该从那天的经历开始讲起。在看过那些旧照片之后,太祖母开始一张张讲起那些相片里人与物的故事。因为正值午后,外面阳光充足天气也很好,有一两个小孩就直接跑到外面玩闹起来,但是我还是坚持坐在屋里听完太祖母讲完所有那些事情。然而也正是那些事情在很久以后的日子里彻底改变了我的世界观,和我对生命的看法。
一切都从那张照片开始。
那是一张很久的黑白照片,人物模糊不清但是保存依旧很完好,可以看出太祖母确实对这些旧物特别珍视。画面里站着三个身穿短马褂的男人,根据他们的服饰来看大约是清朝末期的拍摄的。画面最中间的男人看起来像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个,眉宇里透露着些许威严的气势。左侧的男人头戴镶玉瓜皮帽,个头略矮一些看不清面容,而最右边的那人却是相貌极好的。如果排除当时低劣的照相技术的影响,那人绝对算得上是足以轰动一时的美男子。只可惜后来这张照片和其他一些资料都不知道丢失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其他家的人在我出手之前就已经清理了许家的祖宅。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重要资料,但是在我眼里这东西也是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的。
因为它记录着青渡三公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