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今日心绪似不佳,一回来便问舜水,得知其出宫未归,面上便蒙上了层焦色。
颜润察言观色,但觉此不寻常:孰人不知豫王性情端重严毅,所谓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却因一小事一反常态,惴惴不安,看来,此中必有内情!可惜其人城府极深,要想探得一句实情,当比登天还难!
内中暗一忖,便也不将心思往那弯曲处放了,旁敲侧击之法,依豫王的聪颖,轻易便能识破,到头来仅是自讨没趣还罢了,但引殿下动怒,便不值当!因而,不如索性将话挑明,自己与南宫霁毕竟算作故交,如今其人命途未卜,自己便因念旧而稍作探听,也是人之常情罢!
只孰料他这“南宫霁”三字方出口,豫王脸色便顿转y-in,冷冷道:“此事不当汝问!”
颜润见状,心内霎一凉:难道南宫霁此回,果真是凶多吉少?!
心有所虑,豫王是连晚膳也无心用,颜润苦劝无用,只得在内殿陪他静阅书卷以打发时辰、分散心神。
好在宫门落锁之前,舜水终是赶了回来,豫王闻听急忙召之独对。颜润如往常般入偏殿静候,却不知何处灵光一现,忽而计上心头!
借故遣散了宫人,闭上殿门,转身至窗前翻窗而出,然往脚下一探,不禁心怵:此处距地有两丈多高,脚下的屋檐也还不足两尺宽,一不留神,便有跌落之险!况且脚下这琉璃瓦,脚步稍重便会踩出动静,欲安然行走其上,实非易事!好在他颜润自幼习舞,身形轻盈矫健,倒还勉强可为之。
当下俯身蹑手蹑足移至邻殿窗下,屏息静听,心内顿为窃喜:殿内之人虽已压低了嗓音,然在此依旧清晰可闻!
“殿下,箭已在弦上,莫再犹豫了!”是舜水的声音,“老朽今日出去,已将一应事安排妥当,但殿下一声令下,一干人明早便可北去!”
稍一静默,“再容吾想一想罢,此举,毕竟凶险不可测!”看来便是此事教豫王一整日不宁。
“时有满虚,事有利害!欲成大事,犯险是难免!然若事成,则殿下自此可扬眉吐气矣!”
“这。。。”看来豫王依旧难为所动,“须知御驾出行,必然护卫严密啊!万一。。。”
舜水冷笑:“此回上竟假借亲征之名,北出靳国,实与了我行事之良机!据老朽派出的探子回报,上此回北去,仅带禁军护卫几十骑,而一路跋涉劳顿,一旦入城,侍卫必然有所松怠,到时。。。”
听至此,颜润心中猛一颤,此刻耳畔惟有“弑君谋逆”四字不断盘旋环绕,他言竟是不得入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