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止无奈,只好接了电话:“喂,妈妈。”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啊?”妈妈上来就问道,“有没有公司要你?”
“还在找,今天才第三天而已。”齐止站定了脚步,垂下头,“妈……你,身体怎么样?之前说头痛胸闷的,现在好点了吗?”
“还有点啊,我想去市里的医院看看,这周天我们就过来吧。”
“我、们?”齐止眉头蹙起,“你是说你和……”
“我和荷美两个人啊。”妈妈说,“如果行的话,我们俩就在上海住下来了,你毕业也没几个月了吧?我会叫荷美先去找个工作,等你毕业了她就辞职,到时候你俩就能去领证了……”
“妈。”齐止烦躁地打断她,“我说了,我还在找工作。我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十五平米那么小,我还没毕业,毕业了我也不打算结婚……”
“不打算结婚干什么?”妈妈说,“我现在要来市里治病的!你知道你上大学的钱哪儿来的?还不是我从自己医药费里扣的?你现在说什么不结婚?不接我们过去?你好不孝,好不孝啊!”
“……”
电话里还在絮絮叨叨什么,齐止垂下头没有听下去,周围的车辆鸣笛声混合着背景音中尖锐的小提琴响,在夜色流淌中,掩盖了刘海下齐止的眼神。
“妈。”他干涩的嘴唇在画面中央微启,“……我知道了,您别说了行吗?再给我几天吧……”
母亲是今天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想来这间酒吧坐坐。”
齐止坐在吧台的地方,手撑着下巴看着前方,面前放着一杯酒。
“不光是因为这里音乐好听,环境昏暗,而是因为这硕大城市里唯一让我安心的地方,这里都是同类。”
“我在这里遇见过很多人,他们除了和我一样的性向之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来自各行各业,有些人的工作还无比光鲜亮丽,对了,我还遇见过明星。他们有的已经出柜,有的没有,有的甚至……已经结婚了。”
“但好像在这里,他们就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一样。”
齐止知道一杯酒根本治愈不了什么。
它所能带来的感觉只有宿醉后的头痛和恶心,但却能让他在一个梦境里安眠,这一点就够了。
“然而。”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特别会开玩笑。”
“你猜我看见了谁?”
画面一转,穿着一身丝光的褐色衬衫,一头向右撇去的发型,在灯光之下,能看见耳朵上颇为显眼的黑色耳钉。
齐止以为自己喝醉了,看错了。
但自从他进来之后,整个酒吧的音乐也随之一起改变了,那种震动他鼓膜和心脏的音乐一响起,齐止就觉察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真的是王黎明。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与众不同的王黎明。”
“和白天阳光下的那个他不同,黑夜里的浑身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镜头像之前一样,对着他的下巴颈部和锁骨,一寸寸向下照去,一摸一样的镜头,感觉却浑然不同。
而且,王黎明也在此刻缓缓转头,对着镜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看见齐止了。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啊。”王黎明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他似乎很意外,但神色中更多的是惊喜,“……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齐止笑笑,反问他,“那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王黎明噙着笑意,他的手慢慢接近齐止的手,两人的中指和食指几乎抵靠在了一起,“那这么说,学长和我是一样的,是吗?”
“是。”齐止双眼带着醉意,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看着王黎明。
“难怪学长每天都会在那个位置看我们。”王黎明也丝毫不怵地回望他,“或者说,在看我?”
“是。”齐止没有反驳。
王黎明笑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了吸了两口,反手塞到齐止的嘴里,拿起他的酒杯,贴着他喝过的地方,看着他的脸缓缓喝了一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暗示太过明显,齐止吸了口烟,把烟夹在两手之间。
“那学长为什么要看我呢?”
“明知故问。”齐止说,“有意思吗?”
“也对,我早就感觉到了。”王黎明说,“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
齐止微微凑前,他比王黎明高一些,哪怕平时有些寒酸懦弱,此刻喝完了酒,那暗恋的人又活生生地在眼前,他红着眼竟生出了一丝压迫感。
“你想和我试试吗?”
“怎么试?
“我做梦都想上你。”齐止说出了多少天来积压的话,“谈恋爱,419都行,我喜欢你,我就想要你,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可以。”
……
“原来……”陶函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徐以青的耳边,悠悠道,“徐老师说sao话是这种感觉,还挺带劲的。”
“……”徐以青被他贴着耳朵说话,耳尖发热,有些无奈地握着他的手,“我平时也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