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真是瘟疫,那这场瘟疫大概率是从临阳与运城的流民中传出的。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战乱迭起,死伤无数,被残杀的百姓与战死的士兵们的尸体无人照管,日久便会生出疫病来。
城外也被官兵围了水泄不通,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进出。只能看得到那些口遮白布身穿厚甲的卫兵将一个个死了的人往外抬,看样子是要抬到城外的乱葬坑去。
冷漠的官兵来来往往,面无表情地经过,正眼都不去看地上匍匐着的人们。
——那些染上病的人,就这样被遗弃在街上,等着自生自灭。
叶昭从未见过,即便是心态一向好,也不由泛上阵阵恶心。
城东与城北和城南宛若冰火两重天,平日里街上偶有流民游荡,总体上是安稳的。不曾想城东竟然如同炼狱般水深火热。
叶昭颤声问:“……师、师父,这真的是瘟疫么?”
“……是。这里不宜久居,会传染。”薛白看向他,“你先出去,从方才进来的地方回去,别叫卫兵看到。”
叶昭道:“要出去便一起出去。”
“胡说。”
“我没胡说。”叶昭笑着看他,“我染不上,师父忘了吗,你将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时候,我不也没事么。”
“那怎么能和现在相提并论!”薛白肃然道,“
第一回是你运气好,瘟疫是你说染不上就染不上的么?!”
叶昭被喊懵了,虽然他确实觉得是这样。就以前那个叶昭那缺乏锻炼的身子骨也能没事,现在自己强健了这么多,自然也是无事的。
心中隐隐有丝不甘心,和“自己”较上劲了。
“罢了。”薛白又突然开口,看了眼渐沉的天色,“今日先回去吧,那个病人拖不得。这里的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叶昭听他说要回去,终于松了口气。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连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薛白的身体。这里疫情严峻,万一给他染上了……
叶昭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象。
二人从小巷原路返回后,回头又去看。夕阳渐落,整个城东仿佛笼罩在y-in影之下。昏黄的日光盖住了血色,沉沉的死气却从断壁残垣中透出来,叫人倍觉寒凉。
“师父,为什么没人来管他们……”
“不会有人管的。”薛白喃喃,嗓音漫上沙哑,“六年前就是这样。疫病从城东发起,控制不住地传向全城。官家下令封了整座邬州城,与外界彻底隔绝,要将所有人都困死在里面……”
“而今外敌当前,官家更是自顾不暇,不会在乎这里的死活。若照此态势发展下去,不出一月……疫情便会传至全城了。”
“到时官府无能,富人举家避难,遭殃的只会是走不了的普通百姓。”
“师父,”叶昭却坚定不移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
薛白蹙眉看向他:“……我?”
“是你的话,就一定能。”即便真如他所说的那么严峻,可叶昭却总也觉得,若是师父还在,就一定可以。
“师父,我相信你。”
你是要名传后世的大医,也只有你才能在危厄混沌中辟出一条生天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呀,今天给大伙儿唱个歌,祝阿中哥哥生日快乐。
鱼:我和我的祖国……预备,起。
叶昭:我和我的祖国~
廖山:一刻也不能分割~
傅怀:……无论我走到哪里。
陆予:都流出一首赞歌~
薛白:……
鱼:?
薛白: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
鱼:……不,你别唱了。
薛白:?
鱼:(太难听了)
叶昭:……我帮师父唱吧。
叶昭:(谁说我师父五音不全的,哼唧,明明是没发挥好。)
第22章 求药
薛白本以为,按如今的态势,疫情从城东扩散到城南城北至少还有一月的间歇。而在这一月内,只要寻觅,总还有办法。不说救得了所有人,起码能找到暂时缓解的方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回瘟疫传播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十日不到,官府的封禁范围竟然扩大到了除城西以外几乎所有地方。城内人人自危,街上的医馆几乎都关上了门,只有薛氏医馆还开着门。
“人怎么样了?”薛白从后院走进拐角的小屋,揉着发麻胀痛的左手腕,问傅师余前些日子收的病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