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他们俩有莫名的相似,奇妙的缘分,除夕早就没了才见面的凶狠,软成了一团,没骨头似的,很听乔玉的话,朝景砚喵喵叫了几声。
可惜景砚不吃它这一套,他逗弄着乔玉,“小玉喵喵叫一个,再鞠个躬,我有压岁钱给你。”
乔玉眼巴巴地瞧着景砚,似乎是在辨别着他话中的真假,到底没能抵制住诱惑,同怀里的除夕一起歪了脑袋,“喵,喵喵,喵喵喵?”
真是可爱的要命。
景砚坐在一边,撑着额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红包,颜色不是染的,而是一点一点涂上去的,还绘满了吉祥福气的画。
乔玉接了过来,里头鼓鼓囊囊的,红包正面写着一句话。
“给我的小朋友——小玉”。
乔玉一边拆,一边甜滋滋地想,自己是殿下的小朋友。
殿下的!小朋友!
我是殿下的小朋友!
我是殿下的小玉!
一拆开来,一串木头珠子滚进了他的掌心,沉甸甸的,险些坠下去了,还有几多个模样j-i,ng致可爱的金锭银锭一起落了下来。乔玉急忙用两只手捧到眼前,才看清楚那是一串手链,细细密密的珠子串起来的,能嗅到安定人心的香气,乔玉记得那个香味,是祖母的小佛堂里那尊菩萨的味道。
祖母告诉过他,那是旃檀木雕刻而成的,无比珍贵,等他日后成了亲,就送给他的媳妇,保佑他们俩平平安安,早生贵子。
乔玉一怔,一颗颗地数了,一共一百零八颗,磨得圆润光滑,摸起来却凹凸不平,因为每一粒珠子上头都刻了一句话。他仔细认了半天,因为珠子太小,字又密密麻麻挤成一团,勉强才认出几句是祝福家中子弟健康安平,如意圆满之类的。一百零八颗珠子,一百零八句祝福,辨识尚且如此费力,更何况是景砚一点一点刻上去的。
他呆呆地捧着珠串,连除夕在腿边撒娇也没去理,眼睛圆圆的,泛着薄红,好半响,才磕磕绊绊道:“你,你刻了多久?”
太多了,也太累了,乔玉想要太子重视自己,喜欢自己,可舍不得他劳累,舍不得他吃苦。
乔玉的话里有些微的哭腔了,“我不要这些的……”
景砚半阖着的眼瞳漆黑深邃,眉眼骤然紧缩,轻轻地拂过了乔玉的眉眼,指腹与指尖有无数细小的伤口,依旧轻描淡写道:“自己说了不能哭,对不对?不要哭,送你东西,是要你开心的,难过算什么?而且这算是压岁钱,需得贵重些才能压的住岁数,现下手上没有珠玉宝石,只能多用心费力了。不要多想别的,”他顿了顿,捉住乔玉的手,将佛珠往他的手腕上套,“喜欢不喜欢?”
乔玉憋着不敢用力呼吸,眼泪才没有掉下来,仔细瞧着佛珠,拼命点着头。
太喜欢了,喜欢到他心脏都发痛。
景砚才松开了眉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并不信神佛,却在此时郑重道:“唯愿你,得诸天神佛庇佑,平安圆满。”
乔玉翻来覆去将佛珠串瞧了好久,珍重地捂在胸口,连除夕都不让碰,拽了拽景砚的袖子。
景砚偏过头,问他:“怎么了?”
乔玉有些害羞,脸颊原来是雪白的,现在却红的要命,像是个盛多了红豆沙馅的糯米团子,白里透着遮掩不住的红,磕磕绊绊道:“我,我也有礼物,不,是压岁钱要送给殿下。”
他心里总是盼望着过年,不仅因为过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长辈们送给他的礼物,乔玉都分门别类地收在自己的小橱柜里,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在未加冠成家之前,都还算是孩子,都该拿压岁钱的。可是从前在东宫,太子被要求端重成熟,从未拿过压岁钱,他其实也才不过十多岁的年纪。
乔玉想要送景砚压岁钱很久了,可总是没有机会。除夕那夜,太子不回东宫,要陪着元德帝陈皇后守岁,接下来的三天都接受朝臣跪拜和祭祀诸事。再回东宫的时候,年早就过去了,还送什么红包?
而今年不一样了,只有他和太子,乔玉想好了,要送给景砚一个特别珍贵的礼物。
他拥有的,最珍贵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