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把剔好的鱼r_ou_沾了点酱汁放进母亲的碗里,“你吃吧,我在学校吃了才过来的。”

周母象征x_i,ng地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了,放下了碗筷。

鹤青收拾好以后,又把床放下去,“不吃就不吃了吧,等会你肚子饿了喊我一声,我拿去热热。”他给母亲掖好被角,坐在旁边说了几句话,见母亲倦意上涌,轻声宽慰道:“睡吧。”

等到母亲睡着以后,周鹤青才站起来去值班室找医生询问当天的情况,又跑到楼下缴费,再回来向护士确认明天的药剂和进程。等到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约莫快九点,他坐在椅子上愣神,有点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些什么,可是竟闲不住,老想着再做点什么。他看见放凉了的粥和鱼,想着待会护士查房母亲醒了该饿了,又抱着饭盒匆匆往茶水间走。

热饭的人很多,微波炉亮起暖黄色的光,旋转着的各式各样的饭盒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饥饿感排山倒海般涌向了他。周鹤青直到这时才惊觉自己是饿的,只是早上吃了四个包子,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跑到徐鸣远办公室等他,再一直到现在,难怪他总觉得胃疼。

与其说他没时间没胃口吃饭,倒不如说是他没钱吃饭了。

鹤青把饭盒放到一旁的台子,深吸一口气走向外间窗台。

这里的空气较之室内算得上清新许多,没有恼人的药味,只留下乘着夜风飘进来的丝丝凉意,映着楼下璀璨如同星河一般的光带,似乎能叫人忘却掉许多的烦恼与忧愁。

他又想抽烟了。

手指摸到装在上衣口袋里的烟盒顿了顿,想起这是医院,把手拿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旁绻着的纸条。他把纸条抽出来,上面赫然写着131xxxxxxxx,他看了看又烦躁地把纸条重新揣回兜里。

周鹤青想到刚才医生建议的换肾,以及后续的透析治疗,药品以及租房费用——为了给母亲治病,只得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搬到海市来,可是老家那地方卖房的钱能值几两?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这学期结束,再过一个多月就又要开学了。

开学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资料费,哪怕是博士生每个月有一千多块钱的补助,也根本填不上这个巨大的窟窿。在不耽误研究室工作的情况下,他可以接三份高三生的家教,开学了也可以跟导师申请带本科生的课程,这样每天大概能挣个几百块钱。

鹤青忍不住翻开手机看刚刚划掉账单后银行给他发的消息,四位数的余额仿佛在嘲笑他是个穷光蛋。他又上网去查换肾大概要花多少钱,□□……□□合不合适,等不等得来,全靠运气,在此之前必须隔几天就要做一次透析,而做一次透析就得花好几百……

妈的,他就是个穷光蛋。

周鹤青愤恨地踢了一脚栏杆,又蹲坐下来。

也就是说他不吃不喝解决了透析的问题,就算等来合适的□□他也没办法给他妈做手术,更别提做完手术的后期护理和康复了,icu病房里住一天就是好几千。

周鹤青想叫,想放声大叫。

可他就是一只被剪了冠的公j-i,叫出声来又能怎样呢,就很了不起吗?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不能。不能。不能!

他又把衣兜里的纸条翻出来,似乎要把上面的电话号码盯出个窟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抿着唇垂眉又把那纸条撕了,旋即给徐鸣远发了条短信——我答应了。

借高利贷总不是个好办法,现在是好借,但将来他拿什么还呢?且不说那些放高利贷的会不会找到他学校去,逼得他读不了书,要是跑过来找母亲的麻烦,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他还有一年就博士毕业了,运气好的话学校会安排他出国访学,以他的学历和名牌大学的背景,即便是将来留校当老师也非常容易。他不能这样毁了自己,也不允许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令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握着手机,转头去看楼底下茫茫夜色,觉得生活既无奈又好笑。以往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坐在研究室里捣鼓模型,而不是蹲在医院墙角为钱发愁。谁能想到堂堂a大高材生居然要靠出卖r_ou_体色相才能解决贫寒交迫的困境,谁又能想到前男友居然花钱叫他去泡他亲弟弟。

他更没想过的是,自己居然这么值钱。

况且同样是出卖r_ou_体,做熟人的生意总好过陌生人,他不禁冷笑一声。

周鹤青心里其实是憋着一股气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徐鸣远会对他这么狠心。

于是负气想到,这是你逼我的。

很快,手机“叮咚”一声,伴随着屏幕亮光,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先让财务给你打三十万,期限截止以后再给你打剩下的。

——时间地点姓名样貌。

他简直受不了徐鸣远说话的语气,也受不了自己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情绪失控。

那边回复得很慢,周鹤青划拉着手机时不时退出来看消息,但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待到屏幕重新亮起的时候,显示的却是收款信息。

六位数的后面缀着他那可怜巴巴的全部积蓄,他盯着那串数字出神,很快,新的信息挤进了他的视野。

——一夜暴富的感觉如何?

——滚你妈

——等这个暑假结束吧,我会把他的资料发你邮箱。

周鹤青没有回复,为了避免让自己心烦,他甚至关掉了手机。他站起来,揉了揉自己因为长久蹲坐而略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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