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期看了看顾回蓝,道:“暂时我猜不到。”
顾回蓝何等人物,察觉他眼神不对,便已然领悟:“是与我有关?”
乐子期道:“尚不能确定。”
顾回蓝低头沉思,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偌大的娴静门当家惦记的。不过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你方才说如意张要培养一个新的对手?为什么不是皇甫四公子?他不是你师兄吗?”
有丝仓皇,第一次闪过乐子期的眸,好在转瞬即逝,并未被人察觉:“关于我师兄的事,是我疏忽,我早该禀报。师兄素来谨慎,拜师时故意隐瞒了姓氏,又是性子古怪至极,学不到一半便放弃的,更没有钻研过瞳术和释心术,师父因此从未看重他,甚至至今都不知他是皇甫家的人,哪能立他为新的对手。”
顾回蓝看看他,张张口,似乎还想问什么,临到嘴边却改了主意:“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找到娴静门?找各地的戏台和戏班吗?”
步云鹰咂舌道:“那恐怕要查到头发都白了。”
乐子期讳莫如深的笑了笑:“那便赌一赌运气吧。”
江南暮春,翠波笼烟,如诗如画,似梦似幻。连风都醺然欲醉的闲散,拖慢了步子。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俊朗青年,赶着马车,不解风情的行色匆匆,直错过了春意连绵,水乡娇柔,大好的光景,以及秀丽的江南女子,羞答答的偷瞧。
他眼中,怎么尽看着前方哟?那将将隐在夜色中的金陵城,到底有什么好看?
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迈入金陵,安顿好了客栈,亟初禾这才去掀马车的帘子。把顾回蓝和步云鹰先让出来,便对上了乐子期难得一见怨怼的神色:“敢点我的x,ue!亟初禾你有本事再过分些?”
赶车的人嘿嘿坏笑道:“当然可以,你若不怕,我便抱你进门。”
乐子期惊的睁大眼,炸毛的猫似的:“我不过疼惜你剧毒刚解,要抢着赶车而已,你至于这样小肚j-i肠,睚眦必报吗?”
亟初禾哼道:“我偏就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主儿,你身上不是也有伤?”
乐子期气极:“能比吗?你鬼门关转了一大圈,我不过破了点皮.......”他还没说完,亟初禾那边已经喝退过来牵马的客栈打杂,手脚利索的爬上车,落下帘子,双手撑到乐子期两耳边,身子罩住他的,居高临下的质问:“什么破了皮,只差寸许就伤及心脉,你唬不过我。况且,你还用了瞳术!”
瞳术最耗费心力,每每看乐子期用起,亟初禾总要担心个半天。
【第五章两厢愿】
乐子期说不通,索性把眼一闭,不看,不理。这样像两个孩童吵架般幼稚的对话,他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即便分出高低,又怎样呢,还不是谁都以为自己对,谁也不服谁。
身为男子,总有傲骨,他当然愿意赢。可是他一点都不愿跟亟初禾脸红脖子粗的争,对错有那么重要吗?在乐子期看来,只要两个人一起开心,便是最大的成功。所以他想要去分担亟初禾的疲惫,就像亟初禾总是疼惜他的种种付出一样。
两个人的目的出奇的一致,却在施行的方法上产生了分歧。他们在这方面都是青涩懵懂的,完全不知道抢着承受对方的累,实际是抹煞了给对方最起码的尊重。尤其是,他们两个都是男子,尊严如山,责任是海,担当就是天性,保护就是权力。不容别人染指。他们争先恐后的去替对方承受苦痛,挑起重担,却忽略了,那人的感受。
可是有人说,世间最有力的武器,便是爱。
任何时候,只要这个武器出现,就没有任何人还能攥紧拳头,握住刀剑的抵挡,或者拒绝。
乐子期只觉得有一件物什很神奇,比四月的风还暖还柔还轻,简单清浅的一个碰触便将他心头无名火,转变成一股暖流,淌过他四肢百骸,直流进心窝里去,仿佛天底下最美好的梦,满足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沦、沉溺、沉醉。
那人的耳语呢喃,也格外的好听,沁人心脾:“我听说人来世一遭,就是为了寻自己丢掉的魂,将那天下万物沧海桑田容纳于胸,不过是为了在其中揪出那个顽皮的人来,然后,牢牢的拴住,”一只手抓住了乐子期的,握的很牢,“再不让他任性逃家,子期啊,”他低低的唤,声音像埋在树下许多年的陈酿,醇而香,浓而烈,“你在昆仑崖底应我的话,我可是一个字一个字全刻在心里了,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你一样是赖不了帐的。”
乐子期心窝里的暖流不知几时烧到了耳根子,伶牙俐齿成了摆设,挤个字出来都费力:“你,你先放开。”
亟初禾才不肯:“给我个理由。”
乐子期眼睛使劲往下看,好像俊美无双的亟初禾还不如黑乎乎的车帘子:“我,我全告诉你便是。师兄,师兄来历不明,一度被师父怀疑,没呆多久就被撵走了。一个什么都没学到的人,师父怎么可能立他为敌?至于师兄到底知不知道皇甫家和师父的恩怨,我就不清楚了。”
亟初禾得了便宜卖乖:“不够。”
乐子期暗自咬牙:“亟初禾你不要得寸进尺!”
亟初禾腆着脸,反而凑的更近:“我进了,如何呀?”
这下实在太近,乐子期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脸上,热浪如火,比方才的四月风要浓烈的多,醉人的多。若不是他x,ue道被制,恐怕这时候早施展轻功窜出三丈以外去了。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