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他低着头,神情不明:“未想大人也在此处。”

“我在此处,正好助你一臂之力,不好么?”

沐皓立刻又跪下了:“小人惶恐。”

“那便滚罢。”眯了眯眼,不知为何,楚尚突然看他不顺眼起来,语气也变得恶劣了。

沐皓却像是习惯了,甚至有些松了一口气地后退着离开了。

于是几日后,当倪云初恢复过来走出山洞,便看见了这样一幕:神情孺慕的少年小声地提着问题,手上比划着动作,在他面前,白衣男人简洁地回答后还伸出了手,将他的姿势重新纠正。

这样的耐心,从前兄长只有在教导他的时候才有。

倪云初走上前,冷淡地扫了沐皓一眼后就得出了不必放在眼里的结论。单灵根的资质,十一二岁的年龄,按说修炼到筑基中期已经算是不错,但他的根基——太弱了。和同样修为的倪云皎比起来,更是如同小溪之于江海,脆弱得不堪一击。

“兄长。”面对倪云皎,他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撒娇的味道,“休息了这么多天,我的剑都脆了。兄长可否陪我过几招?”

倪云皎颔首,淡淡道:“若是百招都接不下来,便罚你将基础剑式每日再练百遍。”

倪云初顿时苦了脸,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让白衣男人的目光都有了些不易察觉的柔和。

沐皓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兄友弟恭的和谐景象,仿佛是一种猖狂又可笑的讽刺。

他想起倪云初刚刚的眼神。随意的,傲慢的,像是在看脚底的尘埃,只一眼,他就知道,倪云初没有认出他来。

也是,他的年龄和当初根本对不上,更何况,昔年的倪小公子比现在更骄傲了十倍,又怎么会记住一个被人卑微地踩在脚下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他的听力比寻常人都要好。那天,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清楚地听见一个声音在问:“可怜!初儿,可要带他回去?”没有任何思考,他本能地就知道那个老人话里要带回去的人就是他。

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他当时的狂喜,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初儿”的宣判,在心里用能想到的最好的话央求着,祈祷着。然后,他听见了那道稚嫩、冷漠、毫无犹疑的声音在回答:

“若他敢反抗,便救;若不敢,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废人。

少年动了动身体,仅仅是如此微小的挣扎,也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甚至换来了身上更重的力道和折辱。

他眼里的光终于在远去的车轮轱辘声中消失了,嘴角的冷笑里渗出一抹血迹。难道他不想反抗么?天生体弱又缺少营养,他甚至连一把斧头都举不起来!如果他的身体能更好一点,如果他有灵根……那么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他也会将那家人碎尸万段!

后来,仿佛听见了他心里的哀求,他突然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灵根的,并且顺利地踏上了修炼之路——代价就是成为了魔修试药的傀儡。

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师父,知道了一切的真相……那么,他可能真的会满足。

眼里冰冷的光化作浓得挥散不去的恶意,低着头,沐皓沉默地离开了。

*

风轻云淡的日子,倪云皎又一次前去挑战楚尚。他的剑法以让人惊异的速度进步着,终于在这一天拿到了剑神墓的通行令。

面对倪云初孩子气的失落不舍,楚尚出人意料地安慰了他一句:“进剑神墓者,往往一个月便可出来,届时你们自会见面。”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倪云皎多看了他一眼。楚尚坦然地和他对视,眼尾微勾,分外惑人。恍惚间,倪云皎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怀疑是错觉。

倪云皎进剑神墓的第十四天,倪云初发现了不对。

沐皓的身上,有魔气。

“你是魔修?”挑挑眉,倪云初目光冰冷,“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剑横在少年的脖颈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让他身死道消。

沐皓怯生生地咬着唇:“皎哥哥知道……他、他没有怪过我!你这样,皎哥哥会生气的……”

倪云初冷笑,轻蔑中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嘲弄:“那是我的兄长,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他也不会怀疑我半句!”

顿了顿,见沐皓不吭声,他索性收了剑,抱胸站在一旁道:“你可知道有一门功法,可以查看别人的记忆?”

倪云初悠悠的声音让沐皓脸色一白。小小的少年结结巴巴道:“我、我告诉你……”

在沐皓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倪云初理清了起因经过:出身道门的少年意外入魔,成了某位魔界大人物的万千弟子之一。误打误撞,他知晓了那位大人物正在策划给道门一个致命打击——毁掉克制魔尊的仙器九霄碧玉珠。惊慌之下,他逃出来魔界,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倪云初质疑:“你既然是魔修,难道不希望你们魔尊从此再无制衡么?”

沐皓摇摇头:“我虽然入了魔,可我的亲人却还在中陆……魔尊若无制衡,他日中陆必将生灵涂炭,我、我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倪云初若有所思。

见状,沐皓道:“我听说九霄碧玉珠在倪家的宝库里……倪公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它。”

“我虽知晓宝库的方位,却并不知该怎么打开。”倪云初诚实地说,模样有些苦恼。

被他这样坦白,沐皓有些受宠若惊:“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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