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麟微眯着眼,眸中掠过一丝嘲讽。
果然无论是谁,最看重的,终究不过是一身的功名利禄,大好前途。
"若我必须要走呢?"江季麟突然问,微收着下颌眼也未抬。
宁长青这次却毫不犹豫:"季麟哥若要走起,我拼尽全力也会让季麟哥安全出城!"
江季麟敲桌面的手微顿,半敛的眸里闪过一丝警惊诧。
不是前一刻还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么,怎地......
下一刻宁长青的话解了他的惑。
"我愚钝的很强,也晓不得四皇子的目的,季麟哥这般聪明,说什么都是对的。季麟哥准备何时动身愈早愈好吧,我收拾收拾和季麟哥一起走,那个侍卫不要了罢,他都敌不过我。"
江季麟:"......"
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他说的是若,若好吗?
还带上你干嘛!拖油瓶啊!
还收拾收拾和他一起走......
等等。
江季麟捕捉到了一个字眼。
"你和我的侍卫交手了"
宁长青一噎,前一刻还满眼兴奋,满心都是要和季麟哥海阔天空的欣喜,此刻便蔫了般说话不利索起来。
"只是......切磋,切磋......只是......"
江季麟忍了扶额的冲冬天,懒得再在此事上和他打马虎眼。
"罢了,切磋就切磋吧。既然四皇子明日要到,我待他便是。"
宁长青一愣:"季麟哥你不走了"
"我说过要走吗?"江季麟站起身,整了整衣摆。
宁长青疑惑不解地回想了下,才恍然地舒了眉。
可他很快又想到另一桩事。
"季麟哥,四皇子来,不知是福是祸,那大秦小儿皇帝****的话,也不知四皇子会不会信。"
江季麟突然便笑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捉摸不透,看得宁长青心里莫名发紧。
"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买卖官爵,通敌叛国。"江季麟慢条斯理说着自己的罪状,似笑非笑,"谁说,这些不是真的呢"
宁长青听了江季麟的话,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季麟……季麟哥……”他挪动着唇,眼睛因为讶异微微睁圆。
“吾皇既诏令天下捉拿我,又将我侍郎府邸抄家幽闭,自然不会是捕风捉影莫须有的罪责。”江季麟面上的笑容让宁长青捉摸不透,“猴子称大王,总要有一些狐假虎威的把柄。”
宁长青自然听不懂江季麟的话,但他却是更担忧起来:“如此说来,那齐凌特意来边城堵季麟哥怕不会是和那秦国皇帝通了气要抓你?”
江季麟正要摇头,却突然心念一动,抬眼问道:“若是呢?”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这就走!回谷去!”宁长青着急地跺了跺脚, “叫他们找不到我们!”
江季麟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宁长青身后,从屋外打进来的阳光落下的细碎斑驳。
“季麟哥?你说句话啊,若要走我现在就备马车财物去!”
“愚钝。“江季麟这才开了口,指尖从桌面移了下来,微微朝后仰了下,缓缓靠在椅背上,白色的衣袍柔软地落贴成一沓,衣角在椅脚上轻擦。
“本以为你聪敏了些,却不想还如此的。”江季麟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全。
可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懂他的未尽之意。
宁长青局促地背着手,手指紧张地搅动在一起,结结巴巴地给自己贴金:“季麟哥,我,我武艺一日都没有落下过,还是j-i,ng进了很多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不懂得那些晦涩的大道理,但我不会给季麟哥拖后腿的,我不会的。”
“词不达意。”江季麟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他一句,微坐直了身体,“我自有我的事,你别来干涉我,便是最不拖我后腿,出去吧。”
宁长青定定看着江季麟,一言不发。
江季麟自然不能移开目光显得露怯,被迫和他对视着。
宁长青的样貌和身高虽然变化颇大,那双眼睛却丝毫没有变,就和他少年时一般清澈明亮。江季麟其实是极其喜欢这双眼睛的,准确的说,他喜欢这类眼睛。就像是吃甜食吃久了的人想尝一尝辛辣的味道,嗜辣的人偶尔会垂涎于蜜糖的甜腻,江季麟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他的身边,这样的眸子稀奇的紧。
而偏偏,宁长青在战场了历练出了一身的杀气和煞气,却还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真真难得,也叫江季麟不由暗暗称奇。
这样的难得的眸子,若是能永远这样,自然是江季麟乐意看到的。
两人仍旧对视着,江季麟的神色淡漠得有些冷酷,挑起的眼尾分明是艳丽的,却又带着伤人的漠然。
最终认输的,仍旧是宁长青。
他狼狈地撇过头,沉默了会又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季麟哥是担心我,不愿我卷入这些纷斗中,我知道,我知道的。季麟哥好好休息,待明日四皇子来了再图他事。”
他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走了,像是害怕江季麟再说出什么般走的匆忙狼狈。
江季麟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十指扣在腹前,指尖相抵,甲盖泛着淡淡的暗粉色。
自欺欺人……
愚钝。
第30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7)
鎏金铜香炉里飘着淡白的烟雾,缭缭绕绕地伸展上来,像是舞姿优美卓越的舞娘,扭动着腰肢勾人。
正中一把红木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人,长袍为暗墨色,绣着张牙舞爪的蟠龙,腰间系着快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