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
四皇子齐凌至边城,依皇上旨意,押三皇子齐骋回京。
边城守将宁长青暂时革职,回京问话。
宁长青已经在牢里呆了十天了,着实都快发霉了。这要换在以前,他倒没什么着急的,可自从八月十五那日疑似见着了季麟哥的身影后,他整日想着的就是跑到西秦去找季麟哥。
进牢房之前,梁盛生悄悄叮嘱了宁长青:“你且安心,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用不着多久这事就结束了。”
这事是什么事,梁盛生没说,宁长青当然也不会问。但他心里清楚,若是四皇子齐凌不把握住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宁长青在牢里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吃得好喝的好就是睡不好——他这眼睛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都是那个黑色瘦高的身影,挽着长弓,银箭如风,长发如墨。
就在宁长青快要受不了准备想法子溜出去的时候,圣旨来了。
不仅赦免了宁长青此次玩忽职守误放秦国卧底进边城的罪责,反而官升两级,官至四品。
宁长青晕晕乎乎地升了官,被吆喝着请同僚吃了酒,这才听说了短短十日内京城的风云涌动。
三皇子齐骋被确认通敌叛国,假传军报将边城守将引诱入陷阱再将此事推卸于秦国,又开了城门与秦国卧底里应外合,将当夜边城的虎贲军血洗的一干二净企图掩人耳目,以宁长青放了那秦国假扮商人的卧底进城为由头企图污蔑四皇子管教属下无方,目的便是大伤虎贲军元气,以此剪去四皇子羽翼。而其最终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为的便是那把坐拥天下的龙椅。
宁长青其实觉得这件事可左可右,稍有变动就可以将整个事的性质反过来。
然而,四皇子齐凌拿出了证据。
证据确凿,众口悠悠。
更让人惊诧的是,天石上“驷凌乃真龙,非其齐必亡”的谣言,是三皇子齐骋设计的,四皇子齐凌府上护院伤人事件亦是齐骋暗算。
皇上齐炳己震怒之下,将齐骋削去王位,贬为庶人。
朱家受了牵连,元气大伤。
宁长青边喝着酒边听同僚侃侃而谈,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上突起的花纹。
他本不在乎这些事,可不知为何,听着朱家受到的打击,莫名的,便想起了季麟哥曾经说过的话。
“我要让欠我的,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秦国……
三皇子齐骋……
朱家……
难道!
宁长青捏紧了酒杯,眉心蹙了起来。
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他不敢确定亦不敢细思。
季麟哥要的,会不会是齐国。
秦国,侍郎府。
一个白色的身影静坐在鱼塘边,衣角垂在地上,那块地面是汉白玉铺成,光洁细腻,纤尘不染。
江季麟轻拈了一撮鱼事,扔进了池塘,眯眼看着已经吃了许久的鱼儿还在争夺不休抢食的模样。
真像。
像这世上的人,贪婪不知足。
迟早撑死自己。
“主人,消息属实。”白虎跪在地上,恭敬地低着头。
“属实……”白虎似乎听到江季麟叹了一声,不禁疑惑。
齐骋被贬为庶人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主人为何要叹气?
江季麟揉着指尖的食,直到它们从颗粒碎成了粉末。
官升四品,不错不错,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不仅没受罚,反而升了官。
希望以后,别在战场上正面遇到。
“蓝狐何时能归京?”江季麟突然问道。
白虎一惊,从疑惑中回了神:“禀主人,三日后。”
“宫里的事你安排妥当了吗?”
“属下以性命担保,不会出一丝差错。”
“很好。”江季麟微勾起了唇角,轻抬手一扬,手里剩下的鱼食系数入了水。
鱼儿簇簇地游过来,纷拥着抢食。
九月二十日,秦国皇帝时灏诞辰,中部侍郎江季麟,进献天山雪莲两朵。
说起这天山雪莲,生在秦国西边,海拔高达三千米的极寒之地,八年一开花,有极高的医疗价值,加之通体透白,冰肌雪肤,花芯纯黑,甚为名贵,传说是瑶池王母到天池洗澡时由仙女们撒下来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进献的,可江季麟献的这两朵尤为特殊,竟是雌雄并蒂的两株雪莲!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时灏大喜,命二十名宫人小心看管,每日用上好的冰块堆在土壤周围护着那雪莲,闲杂人等近都不得近。
第五日的时候,时灏心情甚好,便特允了后宫嫔妃聚赏雪莲。
这名头是赏花,可于中嫔妃来说,分明是一场斗花宴——一个个都牟足了劲打扮的花枝招展,千方百计想要搏一搏时灏的注意。
哪个男人不享受被一众美人众星捧月的滋味,这做帝王的,就是再蠢,又有谁不晓得后宫那点争宠夺爱的心思。
而时灏自然乐得被众星捧月。
可就在赏花宴过后一个时辰不到,那两朵雌雄并蒂的雪莲花,竟双双枯萎了!
时灏大怒,命人追查,最后终于发现让雪莲枯萎的乃是廖妃身上擦的一种香。
说起来这廖妃也是倒霉,只不过擦了新的香粉,试图搏一搏时灏注意,哪里料的到会误伤了时灏宝贝的不得了的雪莲。偏偏廖妃也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廖妃闺名廖雨,生的柔弱纤细,温婉可人,可奈何她的哥哥乃是征远大将军吴启铭的副将廖金,当初是吴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