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林萍对家里嫡出兄弟假眉假样的,待陈熙雅当真是一派深情。原原本本说了帝都的事儿,林萍仍是心有余悸,道,“你是不晓得,阿靖简直疯了一般,陛下的内侍官,他都敢那样说话。我想着,常留不是好事,我刚出城,陛下就崩了,我哪里敢停留,连忙回来了。”
要是小皇帝把林家干掉了,陈熙雅得说妻子跑得好跑得快,可眼下明摆着小皇子已经归西,岳家毫发未伤,妻子这算什么,这可真是大难未临头就各自飞了。陈熙雅气得脸色都变了,说妻子,“事情都得有个对错,先帝彼此尚未亲政不说,就荣四做的那事,我是没在帝都,我要在帝都,我也得一箭s,he死这祸国秧民的!四弟有什么错呢?你也是,怎能不辩对错,便一径埋怨四弟。”
林萍直接傻眼。
陈熙雅当真是不喜林萍的笨拙,奈何他世子位未定,何况林家在帝都颇有势力。可就因着这蠢媳妇,总是把大舅子得罪的死死的,人林家也不傻,你这么一有事儿就躲,人家吃饱了撑得却给你的世子位出力啊。
但,陈熙雅也不能怎么着林萍,只得再掰碎了揉开了的同林萍讲这其中的道理。
有这么个蠢媳妇,陈熙雅也累得够呛啊。
金陵王与八儿子商量,“眼下咱们去不得帝都,还是得借着送年礼的时候,跟你岳家打听一二。眼下朝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说先帝是给荣皇太贵妃误毒而死,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真不好说。”陈熙雅道,“大舅兄一向谨慎,我怕,他也是不会说的。”
“说不说的,如今荣家已是垮了,你七嫂身子骨儿也不大好。咱们与林家的交情可不能断,林国公是个老成的人,你那位四小舅子林靖,行事透着股子邪性。这兄弟二人,一正一奇,我看,将来朝中必有林家一席之地。”
金陵王父子商议了一通朝中之事,奈何离得远,手再长也难伸到帝都去。
直至年前,给先帝发了丧,因先帝过逝时年纪尚小,当真是帝陵也来不及建,朝中也有法子,让先帝与德皇帝葬一处了,反正是父子么,葬到一处,也亲近。
至于新帝人选,孔太后终于择定了四殿下,甄太嫔诚心实意的将四殿下放到慈恩宫抚育,甄太嫔的父亲甄宪由原来的赋闲在家升任鸿胪寺卿。同时,因四殿下年纪尚小,孔太后要抱幼帝于膝上,临朝听政。
孔太后这一手,当真是举朝震惊。
昭德帝临终前,就是觉着孔太后柔顺,后宫无一可担当之人,无奈之下选用四大辅政大臣。便是孔太后给朝中人的感觉,也一直是柔顺的,贤良的,与世无争的。当初荣氏于后宫横行时,孔太后透明人一般。当初甄氏得宠时,孔太后也是淡然无波的。
谁能料到,孔太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天下皆惊。
“这就是本事。”
连一向从未小看过孔太后的林靖,都不禁有此感慨。
更不必提谢国公府,谢国公正上火呢,这把心火太旺,烧肿了半边腮帮子,最右边儿的槽牙都晃忽了。林靖给谢国公出了个偏方,道,“要实在觉着疼,就把花椒放里边儿,麻酥酥的,说能好些。”
谢国公摆摆手,“无妨,上了年纪,牙总要掉的。掉了就好了。”
谢国公道,“我一把年纪,论眼力,不如阿靖你啊。”
“您是笑话我呢。”林靖道,“您老人家这一辈子,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搁别人说这话,我兴许能得意,搁您老人家,我要是认了真,可就当不起您老人家这句夸了。”
其实,林靖的优点并不在于他有多么的聪明,帝都是什么地方,人j-i,ng汇集之地,这里的聪明人多了。无非人家不似林靖这般高调,有什么事儿恨不能做得全天下都知道。在谢国公看来,林靖最大的优点在于,这真的是个无比清醒的小子。甭管你怎么夸赞于他,他都是一幅笑眯眯的收下赞美,却从不会因此就自骄自大。
谢国公这辈子,不知道夸死了多少人,偏生到了林靖这里失了灵。
谢国公道,“太后娘娘慈悲,先帝在位时,也未能给我那苦命的闺女一个太后尊位,倒是太后娘娘,还记得她。”
林靖道,“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先谢太后是诸位殿下的嫡母。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这个理。”
谢国公点头,“应当应分的事,肯做的也只有太后娘娘了。”
这就是为什么谢国公着急上火肿半边腮帮子的原因,要是孔太后跟先荣皇太贵妃一般,谢国公反不急了,偏生孔太后行事有板有眼,令人称道,谢国公才着急上火哪。
至于林家,林家当然不急。当年孔太后能封皇后位,就是谢家一手推动,再者,就是孔太后当年在后宫为妃时,那也是深得林太后眼缘的。就是孔太后抱养四殿下的主意,不也是林靖给出的么。至于大家为什么知道,孔家自己宣传的啊!
孔家欠林家人情欠大了,观孔太后行事,这可不是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的人。
这不,禁卫军刚有从二品的实缺,孔太后立刻就升了林翊的职。就是林靖,孔太后也赞他人品端贵,有侠义之气。
先时小皇帝那句“张狂”之语,已在孔太后这句评语面前灰飞烟灭。
今时今日,谁还会提“张狂公子”之名呢?
孔太后行事,相较于先时的荣氏小皇帝母子,便是最刻薄的御史台,也得说一声,“娘娘真乃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