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刚二十岁。优哉游哉念到大三,小日子过得惬意无比。未来是从来没想过的,我又素不喜欢学习,于是每天带一本喜欢的书,按时晃到教室,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来翻上几页,听着讲台上各种老大爷的声音开始犯困,然后趴桌子上,沉沉入梦。前排女孩后靠的时候,如果有扎马尾,会顺顺地垂下来,扫着我的耳朵,我会轻轻皱一下鼻子,痒痒的很舒服。
我念中文系。虽然不爱念书,但这是我最喜欢的专业,爹妈就学这个出身的。只不过教授们都是各种老大爷,逼得我我各种昏昏欲睡。各位同学们可能素有耳闻,中文系盛产美女。可在今天,已然早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一般来说我从不去关心前面姑娘的模样,就这样留给我一背影和马尾,挺好的足够了,多朦胧多美啊。甚至,可能一直以来我都坐在同一个姑娘的后面,但是谁知道呢——在我看来马尾都是一样的啊。
话说中文系出美女这观点,退回二十五年前我爸妈还念大学那会儿可能说得通,大一时候有一次我妈出差,我陪我爸去饭局,刚好在学校附近一个酒店,我爸喝多了车也不要了,非拉着我走回家去。路上经过我校门的时候我爸停下了,若有所思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只要看见个女孩儿,眼神就回不来了。我无奈了就找了个矿泉水瓶敲他脑袋:“爹你注意点儿啊。我妈不在这她闺女还在呢。”
我爸幽怨地问了一句:“现在的女大学生都长这样儿么。中文系美女会不会多一点?”
我说不会啊。现在中文系已经泯然众人矣了,没眼福没口福啥都没了。他叹口气:“还是我们那时候好啊。整个学校漂亮的女生基本全在我们中文系。那会儿还没现在一百分之一开放,追个姑娘忒费劲,我们系花直到大四实习才确定有主。那几天每天晚上我们周围都有好几个男生一起出去喝失恋酒,喝到一个个焉头耷脑地回来。哈哈哈,可怂了。”
人家失恋你丫笑得可真欢啊。我顾不上对他恨铁不成钢,因为很纳闷:“你们系花是有多好看?合着那么多人全打她一人注意啊。以前咋怎么听你俩说过这茬儿啊。这系花是哪个阿姨我见过没?”
第2章
“嘿嘿。你妈。”我爸特自豪地白了我一眼。
我恨不把那塑料瓶变成一锤子照着他脑袋再敲一遍。老小子玩儿我呢!不过话说回来。我爸当时眼里那自豪,我从没在第二个人眼里见到过。
因为日子太无聊了,大三刚开学时候,有天晚上回家商量要不再念个二专吧,不然时间全用来睡觉了太可惜。那天难得他俩都在家,互相挨着窝沙发里面,我爹把我妈搂得瓷实,二位一边眼睛盯着电视机一边很严肃地应和我,嗯,我看行,不错,知道上进,很好,我和你妈没白疼你。
我满脸黑线地回房间,深刻地承认自个儿贱,招呼也不打就突然跑回来打扰他俩二人世界。我还是老实回学校呆着的好,每次经过寝室楼下,楼管大妈看到我都会眉开眼笑地给我拿芝麻糖吃。多好啊多幸福,总好过在家里当空气。不过第二天我还是快乐地揣着银行卡回学校了。我的爹妈我了解,他们就算再怎么嬉皮笑脸也不会误了你的正事儿。我经常郁闷老天爷怎么就让这么两个人凑一起了?一路打情骂俏过了这二十多年。我是真嫉妒他俩,啥时候能有一完美的大姐姐落到我头上啊……话说今天这太阳弯弯的真像月牙。我承认我又做白日梦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刚进十月的一天,天气很好,秋老虎渐渐没了威力,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水冒出来不久就不情愿地蒸发掉,于是仍旧清爽。我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这各种事儿,一边去外文学院把学费交了。顺便选了个专业——我们学校外文学院和别的学校不大一样,可以选学某种语言,同时可以偏重某一专业方向,比如我不想很无聊地只学语言,就顺手勾了个英国文学专业,以前和学长学姐们聊天时他们讲过这门课的笑话,老师是一满脸横r_ou_的英国大叔,幽默却挺难伺候,不要惹毛他。我是单纯觉得这个课会有意思,和我本专业有联系,说得装一点,权当研究比较文学了。事实证明,这个课选得实在太有意思了。
过了大概一个周。那个周末,二专正式开课了。头天晚上挺热懒得回家,就在寝室床上翻转了一宿,烙饼。经常会有失眠的毛病,神经太敏感,用我爹的话说就是神经病,随我妈。有一点声音就睡不着,所以我即使和寝室几个姑娘再投缘也不能常在这睡,谁能像我一样睡觉那么浅,还跟个死人似的没声息。结果那天晚上就神使鬼差呆那了,还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五点就爬起来了,洗把脸出门去。
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我问候了太阳公公,掺和了一下几个早起打球的小男生的斗牛,破天荒吃了次学校的早餐,在校园里遇到一只超级帅的哈士奇,一路嗅过来,咬着我的牛仔裤腿就死活不松口。在它的主人百般拖走无效的情况下我只好柔情似水地盯了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