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装着最后一批货物没卸呢,实在帮不上忙。二位还是请便吧。”

卢正秋往墙角瞥了一眼,那里确实停有一辆马车,车上装满了彩缎,五颜六色,煞是鲜艳,和三人身上的寿衣很不相称。

彩缎是五溪的特产之一,五溪人中多有巧手匠工,会从山中采颉各色花叶,以浆汁作为染料,染出的布匹色泽亮丽,经久不褪。

狄冬青也认出了车上的货物,默默地给师父递去眼色。

卢正秋心领神会,道:“各位车上的彩缎都是五溪出产的吧,一看就是好货色,价值连城啊。”

高瘦个子一怔,没想到能在这乡野间碰上一个识货的人。

卢正秋接着道:“不瞒各位,我们也是生意人,以前也去五溪跑过货,唉,没想到山灵水秀的一个好地方,就这么毁于一旦,实在可惜。”

高瘦个子点头附和道:“可不是么。”

卢正秋瞧见他脸上的怒色已消去,便问:“不知各位路上究竟遭遇何事,又是为何与这位小兄弟起冲突,能否跟我们讲一讲?”

高瘦个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既然有客人在场,我就把一路上遇到的事说一说,”话毕又转向衙差,道,“不是想听么,就一起听吧,听完就快点走,不要再找我们兄弟的麻烦了。”

高瘦个子名叫钱一江,暴脾气的矮子是孙胜,另一个又高又胖的同僚名叫李顺。

他们三人和死去的赵吉是结拜兄弟,一起创立了百姓镖局,后来又改名作百姓货行,靠辗转各地运货维生。

可是,为别人运货的收入实在太微薄,几个月前,天气刚刚转凉的时节,四兄弟决定大干一场,用自家的钱财作本金,买进一批值钱的货物,拉到江渝城中倒卖,藉此赚一笔大财。

他们拿出多年积蓄,选定了五溪寨作为目标,兴冲冲地往巴陵地带出发了。

车马到达五溪的时候,寨中仍是一派和平景象,四人在当地挑捡布匹,讨价还价,逗留了数日,买下一批上好的彩缎,兴高采烈地离开。哪知刚出发没多久,噩耗便传进耳朵——五溪寨出了血案,整个寨子都被屠了个干净。

他们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想早点返程,以免节外生枝,无奈事与愿违,车马走到半途,发现官道上多出一道关卡,他们的车马也被查关的士兵拦了下来。

士兵们说,从五溪寨方向驶来的车马,不论人和货物,都要接受盘查。

盘查就盘查吧——他们做的是小本生意,和惨案全无干系,也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怕盘查。

于是,他们便将车子停在道口,任由官兵上车,把货物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什么蹊跷。

盘查过后,一个军官叫赵吉去营房里签字画押。

赵吉这一去不要紧,从营房出来的时候,脸色变得铁青,竟然和那军官当众吵了起来。

原来那军官打算把他们的彩缎扣押下来,说是涉案的证物,一定要上缴充公,一匹也不能留下。

第114章 千山独行(三)

说到此处,暴躁的孙胜已经按捺不住脾气,短粗的脖颈憋得通红,口中义愤填膺道:“什么狗屁证物,他们根本就是见财起意,想把我们辛辛苦苦买来的货物据为己有!”

高瘦个子的钱一江虽然没有孙胜那么激动,但也不住地摇着头:“唉,我们为了那一车彩缎,把所有的家财都压进去了,本指望早日把货卖出手,早日收回成本,不然这个冬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那些官兵根本不讲道理,说扣就扣,简直比强盗还要霸道。”

一直从旁沉默的李顺听了两兄弟的话,也补充道:“赵大哥是我们当中出资最多的,所以也不能怪他生气,这事要是换了你们,你们能忍气吞声吗?”

狄冬青还未开口,衙差倒先c-h-a话:“你可还记得,那位当官的是个怎样的人?”

李顺怔了一下,他没有料到这个魂不守舍的胆小衙差会突然开口,还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答道:“个子挺高的,武功了得,而且是用左手使刀剑的,那些官兵好像都称呼他作沈千户大人……你问这个作甚?”

“随、随便问问。”衙差答过,又缩起肩膀不作声了。

卢正秋接过他的话,问道:“各位以前开的是镖局,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吧。”

李顺又是一怔,眼中闪过警惕的光,很快争辩道:“以前是没错,但我们早就金盆洗手很多年了,现在只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从来没犯过王法啊。”

卢正秋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打消他的疑虑,又道:“敢问后来如何了?”

三个人闻言,同时低下头,抿起嘴唇,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最终是钱一江先开的口:“大哥他……从一个当兵的手里夺过佩刀,就和那沈千户打了起来,我们拦也拦不住。两个人一路斗到山崖边,那段山崖很陡峭,大哥被逼到绝处,仍不肯认输,脚底下一滑,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

他的话音未落,胖子李顺已经淌出两行浊泪来:“大哥,大哥他……他就再也没爬上来……”

钱一江也皱紧了眉头,道:“我们也想去崖底找他,但是那悬崖上刚结了一层冰,就像j-i蛋壳一样滑,冷风飕飕地挂着,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狄冬青心下一凛,原来那赵吉是失足坠崖而死的。独自坠下那般冰冷孤独的山崖,下场委实凄惨。他听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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