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从来都是建立在双方的平等利益上的。父亲再娶……也是理所当然的。
弟弟不应该如此激动,不应该如此激烈反对……
他明白,他是明白的。
明白弟弟不想被人霸占父亲的心思。
那么单纯的孩子,小小的天空里除去离开的妈妈,只有自己和父亲。
那种陌生的人住进这座宅子,充斥着陌生气味的感觉……他也不喜欢。
和父亲大哭大闹,嘶哑着嗓子在桌子上大蹦大跳,希望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同意不娶。
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用s-hi漉漉的眼睛让父亲妥协。
阿辞,你不应该……
抓着莫辞垂在身侧的r_ou_呼呼的手掌,看到上面勒的红红的痕迹。莫言忍不住轻轻抚弄,希望那些淤血散开来。
这些痕迹,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生病的日子。
那个爱哭粘人的小鬼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松开。把脸紧紧贴着他无力的手,不愿离去。
像是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任父亲和达嫂来劝阻,也不远放开抓住衣角的手。
烧的迷糊的莫言并不知道,小小的弟弟就那样挨着他的手臂,在病床上过了一夜。
醒来的时候,一缕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投s,he到脸上。
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生病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担心,这样陪伴他,一起度过……
同样年幼的自己生出莫名的暖意,动了动,意外惊醒了依偎着他的弟弟。
平日干干净净的小脸上带着结了壳的鼻涕、眼泪。五颜六色的一张脸上充满惊喜。
凑近他,想说什么,却因为哭得太久,说不出话来。
那样的一双白白嫩嫩的手,满是勒痕,淤血集中在一起,轻轻触碰时只听得见弟弟丝丝的吸着凉气。
在没有母亲的日子,是他们两个人肩靠肩,依偎在一起,抵卸黑暗的侵袭。
那种血r_ou_相连的感觉,让他心尖上传来一阵阵疼痛。
而现在,这孩子又是大声哭嚎,不想妥协。让所有的人都围绕着他,让他的天空继续蔚蓝下去……
天真又骄纵……又能拿他怎么办?
身上闷了一身的汗,莫言摸了摸莫辞的脑袋,一下子起身,身体因为久久没有活动,显得十分僵硬。莫言摇晃几下,终于站稳。抱紧了怀中柔软弱小的身子,莫言迎着燥热的阳光,走进对面的宅子里。
那时相见(二)
尽管弟弟拼命地抵抗不肯穿礼服,还是免不了被达叔达嫂按在床上,换上一身讨厌衣服。
哭嚎没有用,在地上耍赖打滚也被人无视。
唱了许久独角戏的孩子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从地板上爬起来。小小的手臂张的大大的,一路向他冲来,红红的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叫嚷着要自己抱抱。
莫言紧绷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柔和的灯光洒在那个娇气的孩子身上,软软暖暖的小身子,紧紧的贴着自己,那头柔软的发丝似乎在反s,he灯光,熠熠发亮。
“阿辞,乖。”那个时候的自己只能抱着这个失去母亲疼爱的弟弟。
他还那么小。
他的手掌像是家里的小猫一样,软软小小的。
不是纯黑的眸子里闪着泪花,看上去十分伤心。
他除了哭泣什么也不会——
莫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到弟弟r_ou_呼呼的手掌里。用最为轻柔的声音去安慰:“阿辞,乖,你要去参加晚会,等回来给你糖糖。”
“真的……不许骗阿辞……不许!”小小的孩子打着嗝,抽抽搭搭的耸着肩膀,将话说的结结巴巴。
但那j-i,ng致小脸上,带着浓浓的稚气,撅起来的嘴巴高高的耸着。鼻子上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自己反悔。
“不骗你。”莫言拍拍弟弟昂的高高的小脑袋,唇边溢着微笑。
“那哥哥打钩钩~”小孩子特有的甜腻嗓音像是软软,释放在空气里。
“好。”莫言在弟弟伸得高高的小手指上轻轻一碰,任弟弟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
莫言弯下腰来,替弟弟整理了一下全是褶皱的礼服,想起弟弟出生的那段日子,红通通的小猪趴在父亲的怀里,依依呀呀叫唤着。
无忧无虑,将口水涂到自己的手指上。
他没有记性,对自己想要的只会表现出自己真是的喜怒。或是咯咯的大笑,或是悲惨的大哭。
甚至忘了两个小时前还在跟父亲置气,哭得悲凉。
莫言抱着舔着手指上糖果的弟弟,坐上了去往宴会的车。
一路上没有大哭大闹,或许是惦记着自己说的糖果,弟弟显得十分安静。跟在父亲的身后,将弟弟交给宴会主人的管家,再三嘱咐,等到弟弟的保障,才放心离去,向主人道贺。
宴会上觥筹交错,穿着晚礼服的名媛淑女,挽着各自的男伴,低声交谈。
没人注意到从休息室的儿童房间里,趁着长着白花花胡子的管家爷爷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