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跟着弹。
“错了,”他道,“手指的使用顺序错了,不能避开大小拇指。”
“还讲究这个?”祁牧完全没听说过,他一直以为钢琴家都是爱用哪根手指就用哪根手指的。
嗯,喜欢用脚趾的也行。
他笑笑:“是。”
他的手覆盖在祁牧的手背上,道:“放松,不用崩那么紧。”
宇文千的手比较凉,这明显不一样的触感宣示着手主人的亲近,不知道为什么,这使祁牧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他的话上。
“心情不好?”宇文千问。
祁牧老实道:“被绿了。”
宇文千不予置评——他觉得自己能看到事情的全貌。即便整件事他都没有参与,但他知道自己是让祁牧伤心的源头。
“话说,你要不找张椅子坐下吧,这样多难受啊?”祁牧特意弯下了腰,给宇文千更大的空间。
宇文千的肢体(除了手),完全没碰到祁牧,所以祁牧不会感到重压与不适。但另一方面,祁牧觉得这倒为难了宇文千。
但宇文千以为他的靠近让祁牧感到不舒服了,于是他站直。抱着着让祁牧开心点的想法,他问:“有想要的东西吗?”
祁牧不解:“嗯?”
“算是分手礼物?”也不知这样说靠不靠谱。
祁牧戏谑:“干嘛?又不是你绿的我。”
宇文千心说:我才不会绿你。
他将触摸过祁牧手的手背在身后:“想想,想要什么都可以。”
祁牧回头,目光落在琴键上:“嗯……超贵的也行?”跟着之前宇文千教的断断续续弹出几个音符。
“嗯。”
“超难搞的也行?”
“那我——”祁牧突然转头看他,神采飞扬,“要你。”
——宇文千怦然心动。他看着眼前笑得可爱的大男孩,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祁牧补充:“要求不高,一个星期就好,可以吗?”他双手合十,抬眼看着宇文千的模样有些俏皮。
“嗯。”
一辈子也行。
晚春的微风扫过蓝色的水面,荡起微光,揉皱了月影,吹不灭蝉鸣。
蝉吟不覆弦音。
……
祁牧想的显然和宇文千不是一个意思。
第二天,也就是周日一早,换上虞素姬送的衣服的祁牧拉着宇文千说要去游乐场。
祁牧提了一个黑色的帆布背包,丢在车的后座,让宇文千当司机,自己躺在椅子上,开启休眠模式。
走了近一个小时的高速,太阳也变得明媚了起来。
在停车场下了车,祁牧戴上了墨镜,宇文千弦下了车,走到后座提起了包。祁牧下车打算拿回包,而他却道:“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不指使我做点什么?”
包很轻,几乎也没装什么。祁牧的脑筋转了一圈,心说也无不可,打趣:“那你这星期都要叫我少爷。”
“好,我的小少爷。”他佯装顺从,这“少爷”的叫法却亲昵到宠溺。但祁牧却仅仅以为宇文千是故意说来恶心他的,他嫌弃得嘴角都瘪下去了,
宇文千心中无奈,所谓他的人就是佣人吗?
也是,让他的的脑袋瓜来想,怎么也不会想到情爱上去。
祁牧挑了个比较近的项目,带着宇文千老老实实地在人群末尾排起了队。
到他们的时候,祁牧脱了墨镜,宇文千寄放好了物品,跟祁牧一起坐上绿色的座椅,做好安全措施后,机器开启——这个项目一次只能两个人玩。他们悬在高空,很快座椅开始摇晃,先是平移,再是曲线移动——祁牧觉得没什么可怕的,甚至还有点想笑。
可是,出乎意料的,椅子突然快速上升——他的心脏要掉出来了;椅子突然快速下降——祁牧觉得头身分离了,这种失重的感觉甚至有些恶心,让人浑身发抖。
以为只有这样?
不,它还能在竖直方向上做360°地旋转,让祁牧不得不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系好安全带,压在自己肩上的那两根杆子会不会松?反正他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
死了死了!要死了!
他忍住不叫出声,却一脸惊恐。
他身旁的宇文千看着他。忍不住笑,当然,沉静在恐惧与刺激中的祁牧不会注意到身旁人的视线。
祁牧踩在地面上时,并没有被吓到腿软,而是嚷嚷着要再来一次——这可比海盗船之类的刺激多了!
宇文千问:“那再来?”他也很期待再一次观赏到祁牧备受惊吓的模样。
祁牧看向身后的长龙,回头对宇文千道:“等人少再去,我们先去……鬼屋吧!”他指着斜前方的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