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无辜的百姓?”
“我要大豫倾覆,我要人间血流满地,惨不忍睹,只有这样才能解除我心中的仇恨,你愿意吗?”潘星霓忽然有些邪魅地向伴溪笑了笑,让伴溪打了个冷颤。
“大豫是先祖打下来的江山,承载着先祖与先帝的所有期望。你要大豫倾覆,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你,但是如果你恨我,我可以死。”
潘星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可以死,我来这里以前,已经写好了一道遗旨,让简行继位,丞相与王太妃辅佐。只要你肯劝连奉退兵,大豫也可以给连奉他们想要的补偿。”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伴溪笑起来,“我不害怕。大豫只守不攻,就是对连奉心存一分愧疚。如今罪魁祸首也已经缉拿归案,因我而起的孽,我不想看到无辜的百姓为此丧生。大豫与连奉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友好关系,我也不想因为我的过错而反目。”
伴溪掏出一把匕首,将它放在了潘星霓手上。“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杀掉我,用我的血赎罪,只要你能原谅我。”
潘星霓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r_ou_正在微微抽搐。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的心,就像有一千一万根针在扎一样疼。
“柳伴溪,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你了。是你先背信弃义,不顾当年的情分在先,我为何要帮你结束你的命呢?我希望你活着,活得越久越好,让你亲眼看到难民流离失所,让你看到在你的统治下,大豫像是人间的炼狱。这才是对你不可一世最好的惩罚,你不是总以为自己是个明君么?”
伴溪苦笑了一下,“原来你这样恨我,我以为······我以为我费尽心力找到你,可以劝你和我一起回去。”
“和你一起回去?还当你们皇家的金丝雀么?主子高兴了就赏赐一些东西,不高兴了马上翻脸刺死的日子,真的太难过了。如今,我是连奉王子的遗孀,连奉所有人都怜惜我、尊重我,往后我的日子便不会那么难。”
“你撒谎。”伴溪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刚才看到,你跪在佛像前,分明是在流泪。”
潘星霓一愣。那一瞬间,她确实有些慌。“流泪又如何?我为自己曾经那么愚蠢信任你流泪,我每天都在祈祷连奉大军能报仇雪恨,给大豫沉重的打击。”
伴溪沉默着,忽然一把将她拉到身边,紧紧抱住了她。
空气都沉默下来。
“星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男儿身,这皇位与江山社稷,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空壳,我已经等到简行长大了,等到简行能在他人辅佐下有自己的见解了。我等到了。你知不知道,自登基以来的这七年,我每天都不快乐,我失去了太多了,我以为我至少不会失去你的,可是我错了,我最后还是失去你了。是我让你变成这个样子,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星霓,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潘星霓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多想伸出手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可是她不可以。
“等我把连奉联军的事平息了,把北耶驱逐出大豫,让北耶彻底断了侵略大豫的念头,我会退位给简行。原谅我,我必须把烂摊子收拾好。天下苍生的担子太重了,星霓,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会在埋葬姐姐和薇姐姐的地方,找一处安静的宅子,一个人生活。如果那时候你能原谅我,你一定记得来找我。如果你没有来,我便守着那里终老一生来偿还我该偿还的债。”伴溪渐渐放开了她。“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一路战火未平,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纵然再舍不得,伴溪依旧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潘星霓在原地发愣。
☆、深林之中背信义
“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伴溪沉默良久,道:“去找裘军贤。”
那两名贴身的侍卫像是如释重负,十分开心:“少主终于肯回军中了,只是前方战事形势危急,少主要不还是考虑回宫吧?”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替我拿主意了?”
“是小人等僭越了,少主恕罪。”
裘军贤闻说是陛下到了,慌忙跑出帐外行礼:“微臣恭迎陛下,微臣事先未知陛下到访,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军贤,不必多礼,朕这次过来,就连宫里也很少有人知道,不怪你。”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这一路上,就只带着这两个侍卫?”裘军贤有些难以置信。
“人越少,越不惹人注目。”
“是,陛下英明,只是陛下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陛下要是有什么吩咐,还是可以差人从朝廷给微臣带信啊。”
“军贤,这些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朕这次来本来也不是专门来找你,只是朕已经见过了想要见的人。”
这番话让裘军贤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行礼道:“既然陛下来了,微臣这就吩咐底下人为陛下收拾屋子,战场艰苦,比不得皇宫,还望陛下恕罪。”
“朕此番前来,就是想体验一下军中生活,不必太刻意,惊扰了御敌的将士们,前方战况如何?”
“回陛下,我们与连奉联军陷入了焦灼状态,他们倒是越挫越勇,更因为那王妃